从土窑洞里走出的英雄刘泽军

      本该炎热的时节,气候多变得好像也听到了悲伤的消息。前一天还晴着,10日这天却下起了雨,随着雨声而来的,是毛景荣、刘泽军两位消防员壮烈牺牲的消息。

      是雨声,更像惊雷,“多可惜”“太年轻”,无数惋惜涌入眼中耳中,“青春浙江”决定,去他们家里看看,看看英雄生长过的地方。

      到刘泽军的家乡,路不好走。6月11日一早,“青春浙江”从杭州乘飞机出发到山西省太原市,再沿着太佳高速前去吕梁方山县,刘泽军对外公布的信息是吕梁方山人。事实上,到了方山县,车子又开了30多分钟才抵达韩家山村。

      韩家山村是近几年由3个自然村合并到一起的,刘泽军家在韩家山村吴城局小组。从水泥路上转到土路,车子就向上仰起了40度角,坑坑洼洼的路面,冷不丁车子就跳一下,一会儿左边是山崖,一会儿山崖又出现在右车窗下,遇到回头弯,需要倒一下车才能顺利转过。土路上开了将近十分钟就再开不上去了,山路全是坡,窄到只够一个人通过,每走一步,扬起的土都会盖过鞋面。

      如果不是6月9日这一场大火,过些日子刘泽军也将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回到家乡,身后背着行李,身前抱着一大包吃的。

      走上10多分钟的山路,眼前刘泽军的家是一个窑洞,房前晒着玉米,屋里一股子烟火气。刘泽军的伯父刘卫勤就坐在进门正对着的炕上,黝黑的皮肤,肩膀上还有晒脱皮的痕迹,身上的衣服旧得看不出颜色,裤脚一边踩在脚底下,他说自己是单身汉,让我们别嫌他。屋里没有凳子,他就拍拍炕沿招呼我们往炕上坐,手往炕里一摸,眼圈就红了,“从1岁多来到我们家,就在这炕上滚,一直在这炕上滚。”

      吴城局整组有一百多名村民,说起来大家都能论得上亲戚,一提起刘泽军,大家一致是惋惜的表情:这娃太苦了。“1岁多父亲去世了,跟着妈妈改嫁到我们组,3岁妈妈也去世了。继父出门打工,他就一直跟着继爷爷和继伯伯。”刘三奴是刘泽军家的邻居,也是他的堂叔,说起刘泽军摇摇头,“这娃懂事儿,就是太苦了。”

      继父常年在外打工,刘泽军就跟着爷爷奶奶或者刘卫勤屋里屋外地转,奶奶做饭,他跟着抱柴火,爷爷翻玉米,他跟着捡两穗。个头小,又总想着帮忙。大人们怕踩到他,就把他背在背上,“我爸身体不好,想背背不动,我就天天背着。”可下到地里或者出门放羊,刘卫勤从不带他,“我侄儿可伶俐,羊碰到他怎么办?”很长一段时间,刘泽军都是坐在门槛上等着,等刘卫勤干完活儿回来,放下农具,蹲下身把他背到背上。

      “他和我感情可好了,每次探亲回来,第一个来看我,每回都带可多好吃的,鸡爪爪、鸭脖脖。”刘卫勤比划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位置,“这么高,见到我还搂着。”抹了一把脸,“他还和我说,要当12年的兵,等我老了他养我。我哪用他养,我不用他,我想他好好的。”

      “可孝顺了。”刘三奴坐在炕边上,手指头敲着炕边的矮柜,“他上学住校,一回来老远就看他从坡下跑上来,见人就喊。”

      从6岁多开始上学,刘泽军就一直住校。张家塔寄宿制小学,距离吴城局小组走路得走上一个多小时,高学龄段到了横泉寄宿制小学,路途变成了10公里。爷爷心疼他,不管是走路,还是搭上别人的三轮车,爷爷都陪着。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上学的路就变成了刘泽军一个人走。

      “爷!”高一那年冬天,周末一回家刘泽军就到炕上找爷爷。炕上没有,刘泽军像是知道了什么,转身蹲在门口哭得站不起来,头埋在膝盖里好长时间,刘泽军才回头对刘卫勤说,“以后我养你。”

      炕旁边的矮柜上,放着个29寸的电视,很老旧的样式,什么时候买的刘卫勤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刘泽军可爱看了,“那时候他就说,要当个解放军。到底咋当兵,咱没文化,咱也不知道。”不过刘卫勤记得,刘泽军入职消防后特别兴奋。“你看他现在不仅穿制服了,还为人民服务了,是个伟大的,伟大的……”刘卫勤说不下去了,高高举着大拇指,“很伟大。”

      刘卫勤的手机用了好几年,很老式的那种,电话铃声响得很,“我不给他打,怕他站岗不敢接电话。”刘泽军打回的电话里会告诉伯伯,领导对他好,战友对他也好,都不让他到危险的地方去,自己只有多多训练,才能好好地报答他们。

      有一年探亲回来,刘泽军给刘卫勤带了一套自己置换下来的迷彩服,说这个衣服质量好,可刘卫勤总也不舍得穿。从柜子里把迷彩服拿出来,刘卫勤用手一遍遍摩挲着领子、袖子、裤腰的位置,“你看这裤子多大,现在没那么胖了。你说他小时候挺胖乎的,咋每年回来都瘦一圈儿呢?”刘卫勤哽咽着说要拿手机给我们看里面存的刘泽军的相片和视频,随后一拍大腿,“我这个手机不好,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才能用,视频照片都没了。”又狠狠拍两下,“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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