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落霞魂犹在文/吴元成前不久，因诗缘结识登封市任长霞纪念馆解说员张丽君。她听闻我曾经写过任长霞，一再让我回忆下相关的事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18年了，走了18年了。我没再见过她，没再听到她的声音，也没再写过她。任局长……在世的时候，我叫她任局长。▲张丽君在向群众宣讲任长霞先进事迹她生前，我只见过一次，是和师友到登封为她拍照。2003年金秋，省会一家杂志邀请她做封面人物，省委政法委分管河南法制报的张国臣老师委托我找专业人士拍摄。我想起了摄影家李金河先生。1985年前后,他曾跟拍诗人孔令更、郎毛徒步考察黄河全过程。那天午后，一行人从郑州出发，半下午抵达登封。等候片刻，略施粉黛的她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个儿也不高，肤色也不白，但英气逼人，干练老成。简单的交流之后，我们出城向太室山南麓行进，过启母阙，登启母石。那是万岁峰下的一景。一块青黑色巨石，足有三四间房屋大，一块相对较小的石头紧紧地依偎其下。看山势，看痕迹，看接缝，当是一块完整的山岩，因为远古地震或长期风化，从万岁峰最高处的悬崖上滚落而下，至此碎为大小两块。但当地人世代传说，大禹于此治河洛，需劈开附近的轩辕关，奈何力有所不逮，乃化身为熊，日日劳作不休。其妻涂山氏身怀六甲，约定每于鼓响之时前往送饭。这一日，大禹误中鼓，涂山氏如约前往，不见夫君，唯见大熊，羞惭而奔。大禹急追欲辩，将及之，涂山氏化为巨石。大禹疾呼：还吾子！巨石应声而裂，婴儿呱呱坠地，是为夏启。百姓因名此石为启母石，更于汉代修启母阙、启母祠纪念之。听罢传说，三脚架上的相机已经对焦。按下快门，人物定格于苍茫的山石之间、金色的夕阳之中。只和任局长通过一次电话。是年冬，某日夜，记者小李闯入我的办公室。原来，他白天到登封采访一家小煤窑事故，被矿主和“保安”阻挠，还被“收走”了相机和记者证。记者问我怎么办，我想起了有一面之缘的任局长，随即拨通了她的电话，她竟然也在办公室加班。听完情况，她当即说，明天一早就会完璧归赵。第二天上班之后，果然有民警驱车来到报社，带来了相机证件，还表示欢迎媒体继续监督。在我的报道里，她叫任长霞。几个月之后的2004年4月14日傍晚，任长霞因公牺牲，年仅40岁。中岳俯首，长河垂泪，十万百姓夹道送别。我只为她写过两篇文字。通讯《长天落霞》发了《河南法制报》对开版两个版，后收入群众出版社出版的报道集《任长霞》。报告文学《英雄赞歌》收入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纪念文集《公安局长的榜样任长霞》，大约5万字。▲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公安局长的榜样任长霞》任长霞牺牲后，在国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中宣部、公安部、全国妇联等很快组织大型采访团，奔赴登封。省内纸媒，只有河南日报、河南法制报参与报道。我奉命前往，与人民日报河南记者站戴鹏师兄为同一个采访组，用一周时间寻访任长霞的爱民足迹及其背后的感人故事。也进到任长霞的办公室，书柜上靠墙立着一幅她的半身像，那启母石的背景，那透明的光线，那坚毅的神态，一看就知道，就是那次李金河先生所拍的。随后返回郑州，与央视记者一起先后采访了任长霞的家人和郑州市公安局主要领导，最终完成了长篇通讯《长天落霞》（后获河南省新闻奖特别奖）。▲群众出版社出版的《任长霞》一书封面这篇报道见报不久，我忽然接到了河南人民出版社郑荣老师、赵向毅师兄的电话：省委组织部要组织出版纪念文集，深度解读任长霞精神，邀我再去登封采写一篇报告文学，作为文集的主干。这是不能拒绝的任务。一行人随即开赴登封，入住登封市公安局院内的招待所，门外不远处还躺着一块石碑——任长霞帮助过的群众送来的“功德碑”，被任局长制止，不让立。大家白天采访，夜晚整理笔记和录音，探讨写作框架，转眼就是十多天。某夜，刚刚入睡，一位女编辑梦中忽然被什么响动惊醒，起来在男士门外使劲敲门。几个人聚在一起，对其安抚。我说，无他，如有，也是任局长来看我们了，她只爱工作，不爱被宣传。▲工作中的任长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么些年，多少政法典型被树立，被宣传，但我心中只觉得任长霞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不朽的英模。是因为她出生在豫东睢县，和诗歌泰斗苏金伞同乡吗？是因为她从郑州警校毕业后，长期在基层公安工作吗？是因为她所在的登封，有大禹治水的遗迹和启母石的传说，有“禹都阳城”的王城岗遗址，有西周周公旦的测影台，有3000年前的将军柏，有2000年前的汉三阙，有1500多年前肇始的少林寺，有唐武曌的石淙会饮和罪己金简，有宋四大书院之一的嵩阳书院，有钧瓷之源登封窑，有郭守敬观星象测天中的观星台吗？也许都有关系。但更为重要的，是她太爱这块土地，太爱这块土地上的百姓了。生前，她不是冲在扫黑除恶一线，就是走在为群众办实事解难题的路上。我知道，她还长期资助一个孤儿的学习生活，那孩子见她就叫“任妈妈”。短短三年，登封人记住了她。因为，她是一心为百姓谋的人。（2022年6月25日夜，郑州楚居堂）（作者简介：吴元成，河南淅川人。系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诗歌学会执行会长，现任河南法制报社副总编辑，高级编辑。有作品获杜甫文学奖、河南省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和“五个一工程”图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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