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关山，苍茫云海间。欢迎收听西陆夜读“关山月”。

提起父亲，你会想到什么？网上有段话是这样说的“他在你的出生证明上签字；你在他的死亡证明上签字。他把你从医院抱回家，庆祝你的新生；你把他从医院送去殡仪馆，祭奠他的离别。他在你的满月酒上讲话，告诉亲友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你在他的追悼会上讲话，告诉亲友他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父亲，就是那个你长大后心疼他老去，却又无可奈何的那个人，让我们一起走进今晚的“关山月”。

高原战士见父亲的最后一面，是在ICU

作者：付裕、倪唐海  

主播：敬一

2020年秋天的一个早晨，重症监护室外，刚从高原回到家的战士傅宝军，穿着笔挺的军装，含泪恳求医生想进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他想让父亲再看一眼他穿军装的样子。但医生告诉他，想进去必须要穿防护服！

防护服包裹着军装，傅宝军站到父亲病床那一刻，他咬紧的牙齿开始发颤。他想拥抱父亲，可医生告诉他，他的拥抱会让父亲感到疼痛；他想握一握父亲的手，可父亲两只手上插满了针头，他轻唤“爸爸，爸爸，我是宝军，我回来看你了！”可弥留之际的父亲，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傅宝军怎么也想不到，与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竟是这样。在入伍的十一年里，傅宝军回家看望父亲的次数，只有7次。最后三次休假，父亲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走向凋零。

2018年夏天，傅宝军休假回家，父亲高兴地忙上忙下，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可到吃饭时，父亲却谎称早饭吃太撑了，中午不想吃，转身便回了房间。

觉得不对劲的傅宝军一路跟过去，才发现父亲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表情很是痛苦。他知道父亲患糖尿病二十多年了，但往年父亲的状态没有这般衰弱。

给父亲擦汗时，傅宝军察觉到了父亲身上的浮肿。他在父亲腿上轻轻一按，凹陷的皮肤半天没有恢复。怀着心里的疑问，趁父亲睡着后傅宝军特意打电话给单位的军医。询问后才知道，糖尿病病情严重的患者，每天的输液量远远高于可排出的尿液，所以身体会发肿。

在之后的假期里，傅宝军每天变着花样给父亲做低糖餐食，陪他聊天，带他散步，恨不得能时时刻刻陪在父亲身边尽孝。可谁又曾想到，此时父亲的身体再难恢复，任百般照料呵护也留不住了。

傅宝军是个孝顺的孩子，入伍后，每个月发了工资，只给自己留下来一少部分，剩余的都寄给父亲，让他看病买药。他总是给家里人说“部队管吃管住，衣服都是发的，我留的这些钱都花不完。”他想的是，只要父亲好好看病，自己苦点儿不打紧。

可当2019年，傅宝军休假回家准备买房时，父亲却一下子给他拿出了35万。傅宝军懵了，再三逼问父亲钱是从哪儿来的。最后父亲才坦言，是这些年儿子寄的钱，他一分没花，都给儿子存着呢。

傅宝军本以为，只要他多寄点钱让父亲买好一点的药吃，父亲的病情就能得到控制。可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和苍老的病容时，傅宝军才明白父亲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是因为父亲总是买便宜的药，不舍得花钱。

2020，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傅宝军匆匆请假回家，在病房里见了父亲最后一面。没过几天，父亲就走了。葬礼上，哀乐声声断肠，黑色的纸灰翻飞不定，仿佛是父亲恋恋不舍的牵绊。

傅宝军一边擦泪，一边把掰成两半的药片，丢进火里烧了。药片是他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的，那是父亲的秘密。

那天，傅宝军打开父亲的抽屉，看到了一片片从中掰开的药片。他十分不解，询问母亲后才得知，原来父亲是为了节省医药费，把一天的药量，分成两天吃。

“这些事，你爸都不让我跟你说，怕你为家里的事担心，影响你在部队的工作。”听着母亲的话，想象着父亲把整瓶的药片倒出来，一一掰开，再哆嗦着逐个放回瓶里。傅宝军那早已红肿、干枯的眼，再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如今，父亲去世一年半了，每每午夜梦回，与父亲之间点点滴滴的往事，还是会不经意间涌上傅宝军的心头。那是小时候他用稚嫩的声音对父亲说，长大后要好好孝顺父亲的暖心画面；是当兵时，父亲送他上火车后，转身抹泪的酸楚；是第一次开车带父亲去海边兜风时的开心时刻；是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在病床前向父亲敬礼的痛苦离别……

只是不管深夜枕边有多少干干湿湿的泪水，都唤不回父亲了。傅宝军时常问自己：如果自己多一点督促和关心；如果父亲每次都好好吃药，没有扣下一半，是不是他的病还有希望？

这个问题，他永远都得不到答案，内心终究会留下一辈子的疑问与愧疚。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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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付裕

付裕，西部战区陆军某旅战士，爱好写作，在军队各类媒体刊稿五十余篇。

主播 | 敬一

敬一，某部机关干部，热爱播音主持，为多家网络平台播出节目1000余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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