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安慰了大海》
一
早起刷微博，首页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准确地说是“诗影”——一组九宫格图片，每一张都是一首诗。这些诗我太熟悉了，它们的长短、高矮，印它们的纸张的颜色，这几个月一直在我脑海里翻腾。我点开大图，没错，是我编辑的诗集《鲸鱼安慰了大海》。
推荐这本书的，是演员李现。
我用余光看了下转发和评论量：82.7万点赞，35.9万转发，13.4万评论。
<李现微博截图>
图片不止九张，而是十一张。李现是真的喜欢这本书。
他配的文字是罗曼·罗兰的：“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李现是真的被这本书打动了。
李现是怎么看到这本书的？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二
事情也许可以追溯到两个月前。
4月18号晚上，小红书博主谈亦默写了一篇文章，推荐《鲸鱼安慰了大海》。这是此书引爆小红书的开端。此文很快吸引了60余万人阅读，超过7万人点赞、收藏。4月19日，这本书在淘宝、当当卖出了600余册，接下来的一个月，共卖出了5000余册。
要知道，这本书出版于2019年，过去三年，总共也就卖了5000余册。
<小红书读书博主"谈亦默">
谈亦默推荐之后，这本书迅速成了小红书上的“流量书”，百余位博主纷纷推荐此书。这些博主里，有我们主动联系、邀请推荐的，但更多的，是买了此书、喜欢此书而自发推荐的。
事情还没有完。5月31号，博主谈亦默第二次推荐此书。超过50万人阅读，5万余人点赞、收藏，再度给此书引流。6月1日，当当、淘宝的总体销量也有六七百册，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此书又卖出了5000余册。
毫无疑问，李现看到的，是这两个月里，这一万多册书里的一本。
6月6号，我发了一条朋友圈，说此书已经加印到第六次，总量超过两万。有人留言，加印六次才两万册吗？我苦笑。即便是此书在小红书爆火的时候，我也只敢一次加印2000册，或者3000册。过去几年，诗集市场化的难度，就像紧箍咒一样，既在头顶，也在脑海。第六次加印时，我和发行同事商议，决定多加一些，但也只敢加印5000册。
三
事情也许可以追溯到2021年7月。
7月，我在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自己的最新诗集《说时迟》，其时，经过两年多的营销摸索，我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实际上，这本书在豆瓣、公众号的传播度，也超过了我的预期，但我始终觉得，这些平台的转化率不高：他们看到了这本书，他们记住了这本书，但他们并不一定会去买这本书。因为他们可选择的书太多，他们本身都是专业的读者。
我要找到的，是那些非专业读者。
我们找到了小红书。在此之前，听过《山月记》《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医生》在小红书的神话，但这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10月24日，小红书博主“胖胖和地瓜”推了我的诗集，其时他只有几百粉丝，推荐也就是随便拍图发了几张，配文更是只有不到一百字，谁也没有想到，这条推送最后有近七万人点赞、收藏。《说时迟》剩下的一千多册库存，一扫而光。
震惊之余，我们慢慢变得笃定，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挥特长、自产自销的平台。
四
事情也许还可以往前追溯。
2021年5月4日，作家邓安庆出版了新书《永隔一江水》，来武汉做了一场新书分享。他的责任编辑渡边陪同。对谈嘉宾是译者、编辑别的树。4日晚上，我们在江边小坐，那时我只知道邓安庆是豆瓣“大V”，不知道渡边也是B站有名的up主。闲谈时，大家说起推书之难。别的树说：“我决定把我儿子培养成明星，专门推我的书。”我们都笑他书痴，儿子成了明星，你难道还会做编辑。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回想我这几年，推书何尝不是举步维艰。一边是无数的好书，在书架上，在仓库里，但就是不在读者的手上；一边是无数的读者，刷微博，刷抖音、小红书，但就是不知道读什么书——请注意，不是他们不读书，而是他们不知道读什么书，或者说，他们不知道市场上有什么书。
一道天堑，横于读者和出版者之间。
需要有人来让天堑变通途，尤其是影响力巨大的人。而这个过程，理想的途径，只能是涟漪般不断扩大，以诗歌而论：先是诗人圈，再是热爱诗歌的读者圈，再是心怀诗意的读者圈……扩大到一定程度，别的树当初梦想的明星，可能也就看到了。
我在小红书的评论区，注意到了一条针对《鲸鱼安慰了大海》的评论，让我泪目：
因您的推荐我买了这本书，预售使我等了好久，今晚读了32页，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正经读的第一本书，作者的文笔简直惊艳到我，每首诗足以让我读上两三遍，在《花山日落》和《甜的孤独》处久久舍不得翻页，甚至落了泪。
这就是书的功用。
这也是明星推书的意义，是我们出版一本书的意义。
五
如果不断往前追溯，2018年底，我看到《鲸鱼安慰了大海》的书稿的那一天，肯定是一切的源头。
《鲸鱼安慰了大海》的作者燕七，是我近十年的朋友。2008年，我开始写诗并且进入诗歌现场时，就在平行、或者这些诗歌论坛和她多有交流。她诗歌的天真、纯净，深深打动过我。
2018年，她把《鲸鱼安慰了大海》的书稿交给我，那时候，书名还是“花山”。读这些诗的时候，我一次次被打动：不是来自诗歌技术，诗歌修辞——它们在诗歌现场太多了；而是诗歌的情感，诗歌的朴素——这有时候甚至是很多诗人不屑的。
2018年打动我的，也是2022年或者本诗集广泛传播时打动百万网友的。
我似乎可以直接引用谈亦默的推荐语：
这本书的燕七，名不见经传吧，但多少美好的句子，多少纯粹的情感，都在这种“名不见经传”里。这书让人相信，世界太复杂，我们也可以在简单中找到美好。但我们有时候走得太远，变得太复杂，已经忘记了那种简单的人生，纯粹的情感。……我们只能过一种人生，但书里提供了无数的可能。我们读到了，就仿佛拥有了本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许多博主推荐时引用的一首《我写的是诗吗》，是我特意拿出来放在扉页的：
多么不起眼
这些落在纸上的字
像蚂蚁搬动花瓣
有谁会低头来看
2019年圣诞后，我们在外文书店办了一场《鲸鱼安慰了大海》的分享会。会后写推文时，我选了这个标题“蚂蚁搬动花瓣，我们都在认真地看”。
现在，我想告诉燕七：你搬动的花瓣，你写下的字，有数百万人看到了。
《鲸鱼安慰了大海》
燕七 著
长江文艺出版社
内容简介：《鲸鱼安慰了大海》是一部诗画集。收录燕七诗歌138首，老树画画画作30幅，精美彩印。燕七的诗，写尘世的悲与喜、欢聚与离别、自然与文明、苍老与天真，无不天真如初、纯净明朗。极简的语言，极朴素的情感，却有直击人心的力量。著名画家老树画画对此极为称道：“燕七的诗清简，质实，明净，了无尘世的阴暗和心机。”与这些诗相配的，是老树画画30幅风格鲜明的画作，包括《春日好读诗》《少年游》《活着并非易事……》《不如与花纠缠》等传播甚广的画以及老树画画特意为诗集绘制的《鲸鱼安慰了大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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