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走亲戚

——“俺村.俺娘”系列之二十

□ 李东红

昨天晚上回到村里,已是深夜。院子里种的辣椒、番茄和甜瓜生机勃勃,菜地里湿漉漉的,像是刚下过一场雨。“半斤”看见我,高兴得蹦着扑到了我的怀里,像个好久没有见到大人的孩子。

今天上午,县城的几个兄弟来看我,一进院子,就顽皮地大声喊到:“走亲戚的来了,家里有人没有?”,说完,他们自己哈哈地笑了起来。

几千年来,咱们中国人非常重视亲情、友情,宋朝诗人毛滂诗曰:“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 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 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 醉乡深处少相知,只与东君偏故旧。”

在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里,走亲戚也绵延了几千年。逢年过节,亲戚们之间串串门,吃吃饭,聊聊天,唠唠家常,不断叠加着原本的亲情。

我也走过亲戚。

第一次走亲戚,还是小时候,跟着娘。

那年,大年初四,娘带着我去5公里外的曹岗村走亲戚。曹岗村的亲戚是我表舅家,主要是去看表舅的母亲,我叫姥姥。那天上午,刚下过大雪,寒风刺骨,娘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铺满白雪的乡间小路上,四周白茫茫一片,似与天接,犹如苏轼《放鹤亭记》所描述的那样 “秋冬雪月,千里一色”。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表舅家。看我和娘的脸冻得通红,表舅赶紧在屋里生起了柴火,姥姥从里屋走出来,心疼地说:“看把孩子冻的,快烤烤火。”

中午,表舅做了几个菜,姥姥、表舅、妗子和娘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姥姥还不停地给我夹菜,“乖,多吃点” ,姥姥说着从她灰色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两块钱,“来,这是给俺东红乖的压岁钱。”

吃过午饭,到了该走的时间了,娘从篮子里拿出几盒果子、10多个煮熟的鸡蛋,还有娘自己篜的白面馒头和包子。那个时候走亲戚,带的也大概都是这些东西。姥姥收下后,拿着几个自己篜的糖包子放进了娘的篮子里,后来我才知道,这算是还礼。

后来,我上了初中、高中,每到过年的时候,娘都是让我自己走亲戚,代表她。

镇上的亲戚有三家,十字街的大伯家、镇东头的大姑家、镇西头的另一个姑姑家,都是我的长辈。走亲戚的时候,我都是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后面绑三个篮子,两边各一个,后座上面一个。一个上午走三家亲戚,先到大伯家,看了大伯和大娘后,再去看东头的大姑,然后再去看西头的姑姑,都不在他们家吃饭,最后回到家里吃娘给我做的饭。

那个时候走的最远的亲戚是县城里的姨和姨夫。当时,姨在县供销社工作,姨夫在县公安局。俺村离县城25公里,每次去的时候,娘都提心吊胆,一遍遍唠叨我路上汽车多,骑车一定慢点,一定注意安全。

有一次从县城走亲戚回来,已是傍晚。在淡淡的夜色里,我看见娘站在村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等着我。见我安全回来,娘松了一口气,说:“孩儿,你可回来了,把妈都快急死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么多年,长辈们大都不在了,加上在外工作,走亲戚的机会少了,和他们的后代也就是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大都是打手机问候,发微信祝福,那种亲情依然在延续着。

不过,我还是想多走走亲戚,不要用手机代替。

因为,我喜欢那种浓烈的亲情味道!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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