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道君语:
没有一朵云,没有一棵树,是不美丽的。
前几天,甘肃博物馆的“马踏飞燕”火了,在省博官方网站上,上架不到半个月的铜奔马毛绒玩具勇夺销量榜第一。
一匹马,咧着歪嘴,脚下踩着一只胖胖的鸟。为了贴近青铜材质,玩具通身还是绿色的。
铜奔马毛绒玩具。图/甘肃省博物馆官网
很多人匪夷所思,“这玩具又丑又怪,怎么这么多人买?”有人不同意,“哪里丑了,我就很喜欢。‘绿码踏肺炎’多有趣,寓意好……
丑也好,怪也好,并不妨碍它们被人喜欢着。那这份喜欢背后,藏着的是一份怎样的心情呢?
“马踏飞燕”。图/微信公众号“甘肃省博物馆”
在“马踏飞燕”玩偶卖光的时候,省博里的其它文创也开始受欢迎,口罩、风筝和头套,无一例外,都是“绿马”模样。
有人说,这些“丑丑”的绿马,就是噱头吧?可就算是噱头,很多年轻人也甘之如饴。不管是稀奇古怪,还是哗众取宠,都释放了大家被压抑已久个性。
曾看到过一个当代人消费观的总结:“物品选独特的,生活要个性的,别人的目光是无所谓的。”
独特、个性,无所畏惧……这让我想起一位明末的画家陈洪绶。在那时的人看来,他就是自成一派。
一般来说,明清时期画里的仕女,大多身材纤弱,她们长着丹凤眼,小巧的鼻子,下巴也尖尖的。
而他笔下的“美人”,却有一个大脸盘,鼻子也不秀气,有的还弯腰驼背。不止“美人”如此,文人、罗汉也都长着一张圆脸,有一幅健壮身材,看起来憨憨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陈洪绶画中女子
清 崔鏏 仕女图册
最怪的,当属他笔下的男子,陈洪绶会给他们头上戴几朵花。无论是写下《三国演义》卷首词的杨慎,还是《水浒》里的小旋风柴进,甚至还有凶巴巴的捉鬼钟馗。
明 陈洪绶 升庵簪花图(局部)
明 陈洪绶 钟馗像
除了人,他画的物也不太美,画里总有残叶,叶上的“洞洞”总能让我们想到被虫咬过,或是即将走到生命凋零的一刻。
明 陈洪绶 花鸟册 其一
宋 林椿 果熟来禽图
看他的画,第一眼,只觉得怪异,第二眼,“怪异”就成了个性。一幅幅看下来,反而让人记住了他。
那时的画坛,主张人们要学习宋元时期的绘画,陈洪绶却学习晋唐。所以他画里的美人壮硕,男子簪花,叶有虫洞……这些合在一起,就成了他人眼中的惊世骇俗。
明 陈洪绶 斜倚薰笼图
可那又如何?唯有他留下了“高古奇骇”的风格,被人们称作“明朝三百年无此笔墨”,甚至还影响了日本的浮世绘。
日子来来往往,人潮汹涌,很多人终其一生不过是时间的弃儿。如果大家追逐的美太相似,那我宁愿当个历史的怪胎。
原来,古怪得有个性,就是一种不朽。
相比于搞怪和个性,有的人形容“丑东西”会用上“可爱”这个词。
相比于这次出现的甘肃省博,四川三星堆博物馆是一直很活跃。他们的青铜
文创惹得很多人惊呼,“太可爱了吧!我也想拥有。”
比如,四个青铜人一起打牌、打麻将;或是穿上行头学川剧变脸;或是手拿杯、肩扛壶,倒起功夫茶;青铜鸟提笼架鸟,自己溜自己……
青铜小人,做着滑稽的动作,重现着生活的可爱瞬间。大家看见这些小玩意,会忍俊不禁,笑得轻松自在。
事实上,青铜文创不用如此可爱,青铜本身就足够吸引人了。这也是“为什么三星堆总能惊天下?”的原因。
想起商代的一件“亚醜(chǒu)钺”,名字中的“醜”就是丑陋、凶恶、愤怒的意思。
“斧钺”象征“王权”,我们的祖先,希望打造出狰狞凶狠的纹样,用以震慑敌人、臣子、民众。
所以上面的镂空人面纹,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无一不凸出……这件兵器,也许在古代真让人闻风丧胆,可在如今看来,不管它怎么张牙怒目,都掩不住它的童稚和天真。
无论是对战争胜利的保佑,还是对动物形态的崇拜与模仿,对现代人而言,既遥远也蒙昧。但这些却代表着祖先们最真挚、最朴素的心愿。
它就像一个娃娃,如果惊讶,就睁大眼,如果大笑,就龇牙咧嘴。有点“奶凶”,有点反差萌。
看着它们的一刻,就唤醒了我们心底的孩童,卸下了成年人的伪装。提醒着我们,对生活的期待,就是简单的、天真的,没那么多复杂。
不管是丑怪、还是丑萌,喜欢的人多了,就会相聚在一起。
豆瓣有个小组,叫做“丑东西保护协会”,这个小组这样介绍自己:
金子美玲写过几句诗:“我好想喜欢上啊,这个、那个所有的东西。比如葱,还有西红柿,还有鱼,我都想一样不剩地喜欢上。因为家里的菜,全都是妈妈亲手做的。我好想喜欢上啊,这个那个所有的一切。比如医生,还有乌鸦, 我都想一个不剩地喜欢上。因为世界的全部,都是上天创造的。”
美丽的事物大家都喜欢,可别忘了丑东西也想要有人爱。
小组组长曾说过创办小组的初心:
“我朋友买了一个仙人掌,她发照片给我们看,说这个仙人掌太丑了,不配出现在她的办公桌上。但我倒觉得它丑得可爱,就想到其实生活里有很多丑东西也值得被发现、被保护。”
丑东西为什么要被保护?难道美丑的标准已经变了吗?毕竟常听说,“丑到极致就是美”。
美与丑似乎是对立的,但对于小组里的人来说,丑东西却值得欣赏。
如今的生活里,大家忙着追逐完美,忙着变得精致,忙着把装扮出来的美丽变成一种日常。
美,好像成为了一种压力。
看腻了千篇一律的滤镜、P得天花乱坠的照片,偶尔发现那些真实、普通、微小的东西,正在闪着治愈的光。
就像电影《一一》里说的,没有一朵云,没有一棵树,是不美丽的。
保护着“丑东西”,慢慢就在和不完美和解,学会理解、尊重、对他人报以最大的善意与宽容。
或许,我们想拥抱的、保护的、怜爱的,并不是那个丑东西,而是投射于它们之上的,鲜活的个性和不够完美的自己。
山西介休博物馆明代黄琉璃脊兽
参考资料:
陈洪绶|他有点古怪,有点可爱,他让男生有花戴 . 林曦的小世界
“丑东西”,正在成为一门生意 . 深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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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对万物的绝美雅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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