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山图

一个故事的不同形态

2023年12月29日上午，上海市文联“文艺家大讲堂”在文艺会堂举行，特别邀请上海市文联副主席、著名作家孙甘露，上海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广播剧《千里江山图》制作人印海蓉，上海评弹团团长高博文担任嘉宾，上海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广播剧《千里江山图》编导王幸担任主持。以“千里江山图——一个故事的不同形态”为题，嘉宾们围绕文本解读、改编重构等不同维度进行了精彩对谈。

此次“文艺家大讲堂”，以一段上海评弹团演绎的中篇评弹《千里江山图》片段开场，吴侬软语，别开生面。作为原著作者孙甘露已经是第三次看评弹《千里江山图》的演出了，每次看都还是有一点激动，因为从未想过自己写下的文字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呈现出来。他笑着说：“当然我也要声明，刚才两位艺术家唱的唱段完全是他们创作的。”

长篇小说《千里江山图》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以上世纪三十年代第二次国内战争革命的上海为背景，主要讲述了一群理想主义者为了理想与国家，奋战于暗夜中，用自己的生命照亮风雨如晦的黑夜的故事，2023年8月荣获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

关于写作时遇到的困难，大讲堂上孙甘露坦言：“说实话，从头到尾、从小到老，写作就没有容易的时候，永远都很困难。我想在座的很多艺术家也一样，在工作中永远有新的挑战。”创作《千里江山图》的整个过程，孙甘露用“谨小慎微”来形容，因为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题材，必须非常慎重地对待。另外，这部作品涉及到相当多的党史、军史，以及关于这段历史的评价、人物的评价等，为此孙甘露请教了很多专家学者朋友。“有时我为了很小的事情，深更半夜打电话过去请教，他们都非常热情地、不厌其烦地解答我的疑问。”

小说《千里江山图》的故事取材于一个历史事件，书中也涉及很多当时的生活场景、日常琐事，不少读者会将此与现实进行比对。对此，孙甘露有一个看似“老套”的比方：写作是表演、是戏剧，还有人把写作比喻成变魔术，无论台上变的是大型魔术还是小型魔术，演员都是面对着观众的，大家也挺有乐趣，但是不要跑到演员身后去，到背后一看，就“穿帮”了。

“整个小说是完全虚构的。当然它是依据真实的历史事件来写的。通常人们讲这个叫大事不虚、小事不拘、事出有据、言出有因。”在孙甘露看来，写作本身有很多技术的部分，包括材料的处理、叙事的角度，尤其是叙述视点的选择。“有人把《千里江山图》说成是一个谍战小说，实际上我不是特意的，而是那段历史本身就充满惊险、波涛汹涌，地下斗争的历程就是有这个特质。这就带来其他艺术门类也会面临的一个叙事视点选择的问题。”孙甘露表示，“因为这个故事关系到一些秘密行动，当你用一个第三人称全知叙述的话，叙述者是知道所有的事，但是你又不可能从第一页开始就把所有东西都和盘托出，否则悬念就保持不住了。但是，你又不能假装不知道，就像一部电影，大家都看出来这是一个坏人，你故意还瞒着不说，观众马上就跳戏了。怎样在一个全知的第三人称的叙事和一个受限的第一人称叙事间，保持一种平衡，把这个悬念维持住是一个问题。”

此次讲座的主题，是“一个故事的不同形态”，关于改编孙甘露觉得广播剧也好、评弹也好，都充分发挥了所属艺术门类的特色，融入了主创的思考，增添了不少内容，带来了很多惊喜。

很多人认为评弹更适合才子佳人、风花雪月、家长里短这类题材，然而高博文大胆选择了《千里江山图》，因为他一直想做一个上海题材的评弹，讲好上海的红色故事。“解放之后，红色题材红色文化在评弹中运用非常多，而且精品迭出，老前辈给我们树立了好榜样。近些年，我们也挑选过一些红色题材剧本，但都不合适，看到小说《千里江山图》后，感到与以前一些红色小说的叙述方式是不同的，很独特。”上海评弹团在取得了孙甘露的支持之后，就放手改编这个作品。高博文表示：“首先要忠实原著的精神；第二人物不能脸谱化，我觉得这本书的特色就是不脸谱化、有鲜活的思想；第三在形式上有所创新，既要有一些视觉上的冲击、表述上的一些改变，同时也要保留传统的魅力。”此次在表演方面，高博文也进行了自我挑战，选择扮演反派人物易君年。

如果说评弹中篇《千里江山图》对于上海评弹团是一次创新的话，广播剧《千里江山图》对于侧耳这支主播团队来讲，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印海蓉坦言这是侧耳团队首次接触广播剧，在很多人都不太看好的情况下坚持了下来。“同样是声音的表达，新闻播音和广播剧演播有本质的区别。新闻播音的表达要求客观、自然，声音、气息等都比较干净。但是这次做广播剧其实是一种艺术创作。观众通过聆听声音、声效、音乐等营造出来的艺术效果，对剧情产生想象，来填充完整具有画面感的内容，这就需要演员对角色、情节进行深入理解，去丰富这些台词的表达。团队里每个人都非常努力，尤其主持人王幸一人承担了编剧和导演的重任。”

为了让演员尽快融入角色，作为广播剧《千里江山图》制作人的印海蓉除了要求大家反复熟读原著和剧本，还把时下流行的city walk运用到创作中，演员们行走在书中提及的上海城市地标，身临其境走进故事场景，也走近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地下斗争。

“通过一些历史和现在的对比，我们慢慢贴近人物，也在慢慢克服职业习惯。”王幸说道，“作为编剧，我自己在创作过程当中也一直在思考，想象力是不是够饱满，因为声音的表达是广播剧唯一的方式，每个场景都必须让所有的听众一听就知道剧中人在什么地方，比如说广州的火车站，它必须要有各种粤语叫黄包车的声音等等，又比如说电影院、戏院，必须要有粤剧演员在那伴唱，让观众一听就知道人物所在的空间是什么。”

现场倾听了几位女主播演绎的角色的音频之后，孙甘露认为王幸将小凤凰这个角色演绎得很准确。“这是感情浓度的问题，声音里面是带着情感的，同时又很控制。虽然小凤凰这个角色是个戏子，但也是一个相当老练、相当隐忍的人。”对于书中缺少感情戏的问题，孙甘露表示：“篇幅、时间是一方面原因，但最根本是有一个考量：如果说日常生活中人们是正常在说话，那么小说应该是加了弱音器的，在当时的环境中，人物的感情是含着的，非常收敛的。在一个公共空间，其实每个人的感情和话语都是暗藏和秘密的。”

“文艺家大讲堂”上，嘉宾们的精彩讲述、深入解读，让大家走近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也纷纷期待更多艺术形式演绎这个感人的红色故事。

文联协会会员感言：

上海评协 陈超：小说《千里江山图》经过上海文艺战线的不懈努力又形成了中篇评弹、广播剧乃至即将于明年上演的话剧版等多种文化艺术形态。今天，3位嘉宾从文本解读、改编重构、创排揭秘、角色刻画等不同维度的分享使我受益匪浅。希望今后有更多不同版本的《千里江山图》搬演于声屏与舞台上，以更多精品力作打造文化自信自强的“上海样本”。

上海美协 何振浩：不同的艺术形式对孙甘露老师文学作品《千里江山图》的演绎让我眼前一亮，很想进一步去欣赏这些文艺作品，去拜读原作。此次讲座也让我对艺术家创作国家主题性艺术作品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值得自己思考和学习。

上海杂协 孙靓珺：荣幸能够参加上海市文联文艺家大讲堂，这是我第一次现场听评弹，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主要是家长里短、爱情故事、历史故事，今天听到了红色故事，特别精彩。又听了广播剧版本，知道了很多背后故事。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没想到原来在上海的各个角落都有我们前辈烈士的身影。

上海新艺联 甘智漪：“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不如忘却，不说的好罢。但我知道，即使不是我，将来总会有记起他们，再说他们的时候的。……”阅读《千里江山图》，就是“再说他们的时候”。小说中的人物被描写曾经住过的“重新小区”也是我外公外婆的家，感慨。

上海评协 杜竹敏：四位老师的对谈精彩纷呈、细节丰富，让人对小说、评弹、广播剧对同一个故事的不同演绎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理解。小说是改编成功的基础，而评弹、广播剧鲜明的风格特点也为文本开拓了一个更细腻、更立体也更广阔的演绎空间。

上海视协 李勤：小说《千里江山图》做到了文学性与思想性的交相辉映。由小说改编的同名评弹和同名广播剧，在保持原作文学品质的基础上，用其特有的语言表达形式，重现了原作品令人荡气回肠的艺术效果。这样的主旋律作品无疑是广大观众、听众所喜闻乐见的。

上海剧协 俞霞婷：讲座结合评弹和广播剧的片段展示，主创们的创作经验分享，内容丰富充实，令我收获颇丰，也打开了我的创作思路。作为新时代文艺工作者，要不断加强学习，深入挖掘优秀传统文化精神，以更多有温度、有深度、有情怀的作品，努力绘就新时代的文艺作品的“千里江山图”。

END

文编 | 王 虹

美编 | 音 云

摄影 | 蔡 晴

现场摄像 | 金 捷

视频音频提供：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