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烧红薯

——“俺村.俺娘”系列之二十二

□ 李东红

每次回村里的每个早晨,我都是被院子里的公鸡叫醒的。上次也是。

起床后到村头跑步,发现玉米地里好多早起的人,或浇水,或施肥,辛勤地耕耘着。

跑完步到地里转悠,发现地里的红薯叶长大了,枝蔓趴在地上,逶迤着向周围爬着。扒开土看看,红薯还小,就掐了一把红薯叶回家炒菜吃了。我喜欢红薯,就像宋代的诗人苏轼,苏轼曾写诗赞美红薯:“红薯与紫芽,远插墙四周。且放幽兰春,莫争霜菊秋。”

七十年代的时候,经济还不太发达,生活还不富裕,红薯就成了农村家家户户的主要食粮。每到秋天红薯收获的时候,娘就每天给我们蒸红薯吃。有时候把红薯切成红薯干,煮着吃。吃的时候,我总是把碗里的红薯干捣碎,用勺子挖着吃,甜甜的。

红薯,也叫“地瓜”,清代诗人黄化鲤《咏地瓜其三》曰:“世间多少奇珍果,无补饔飧也自惭。”意思是:世间多少奇珍异果在地瓜面前都自愧不如,尤其是当成饭吃的时候。

看到红薯,我便想起小时候在地里烧红薯的场景。

那是一个秋天的周末上午,四红、红立、四安我们几个小孩儿去地里割草,割草是为了喂家里养的一头牛和一只羊。在一块红薯地的路边,长着很多稍微有些泛黄的青草,上面落着一层薄薄的秋霜。我们几个分散开来,蹲在地上,用铲子铲着草。不一会儿,割的草装满了篮子。

“咱们烧红薯吧?”

“中”。

四安哥的提议得到了小伙伴们的响应。于是,有人去挖红薯,有人捡干柴,有人挖红薯坑。

红薯坑挖在红薯地里的一个陇上,挖好后,我把几个红薯棚在上面,把草和干柴放在洼坑里,然后用火柴点上,火慢慢地燃了起来,烧烤着红薯,一股烟雾也慢慢飘向空中。几个孩子不停地续着柴火,时而翻着棚在上面的红薯。看着红薯慢慢烧熟了,我们便把红薯落在坑里,用余火盖住,然后再用土盖上,就这样闷着。过了一会儿,把土扒开,我们各人拿着烧熟了的红薯,剥了皮,慢慢吃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着四红兄弟吃过红薯的嘴黑乎乎的,像长了胡子,我们几个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随着秋天的风,落在了红薯地里,也落在了红薯叶上。

快中午了,我回到了家。娘接过篮子,不解地问:“孩儿,你的嘴上咋黑乎乎的?”

“四安哥俺几个烧红薯了。”我说。

“你们这几个孩子呀,咋说你们呢,你们这样玩火,万一烧住你们了咋办呢?”娘一边用我割的草喂着牛,一边说。说完,拿着一条湿毛巾,擦着我的嘴。

随后,娘走进厨房,端着一碗面条递给我:“孩儿,快吃饭吧,吃完该写作业了。”

后来,我们几个割草的时候,又偷偷烧了几次红薯,只是,怕娘再吵,回家之前,用村北头小河里的水把嘴洗干净了。

前几年,我们几个小孩子在村里相聚了,已近中年的我们谈起当年的时光,颇多感慨,相约再一起去地里烧一次红薯。因为各在一方,这个愿望至今还没有实现。

如今,村子还是那个村子,红薯还是村子里的红薯,我们几个人都带着红薯地里的风霜,在岁月里行走着,童真依然。

生活里,如果每个人都还坚守着童真,这个世界,该有多好!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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