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书 | 厚圃《拖神》:唤醒每个人心中隐藏的“神性”

《拖神》

作者:厚圃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2年2月

唤醒每个人心中隐藏的“神性”

      ——长篇小说《拖神》创作谈

文/厚圃

我的老家紧挨着樟林古港。樟林是清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贸易港口,潮汕商帮、“红头船”的历史和各种传奇故事萦绕着它,也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少年。这些故事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无疑就是最好的“江湖”,少年的我常常臆想着自己是个游侠,可以在这个“江湖”纵横驰骋。

长大后我终于明白,所谓的“江湖”,并不是小时候幻想的模样,现代人的“江湖”就是生活对你的零敲碎打,直到把你逼进夹缝犄角不得不向现实俯首听命。我当然也不能逃离物质世界的打磨,但始终不愿放弃心中的那点不甘,我希望自己可以做一个更加“超然”的现实主义者,在现实世界中继续造梦,而家乡的红头船便是我“出海”的不二之选。纵然现实的空间不允许我自如腾挪,但在精神世界里我起码可以无拘无束,策马奔腾。因为这是故乡给我独有的馈赠,而我也应该且必须有所回馈,所以早在十几年前,我便萌生了要以樟林古港为舞台,为家乡唱一台真正的激情“大戏”,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那颗埋进思想里的种子经过了漫长的浇水施肥,终于拱出了土壤迎来了阳光雨露。

长篇小说的创作,对我来说既是跌宕起伏的探险,也是持久的“体力活”。若是“供养”不足,很可能就会“烂尾”。写长达60多万字的作品,没有一点野心,没有足够大的格局,是很难写成的。当然,还需要充分的知识储备,无论是大的历史事件,还是微缩到一街一景,甚至小到一个点心,一种药草,都得尊重历史的原貌,这个储备的过程是漫长而细致的,之中得到过不少师友的支持,像我的师弟、中山大学胡锐颖博士就给我提供了不少帮助。而我的父亲,见到旧书摊就赶忙凑过去,生怕错过任何一本,在家乡为我搜罗了数百册与乡俗风情相关的书籍。有了足够多的资料史料还不够,因为我不是写说明文或者百度词条,小说之所以成为小说,除了还原当时的时代场景外,更需要灵魂的加入,否则就会无趣得紧。我一直觉得,中国古文化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一个“化”字,只有嚼烂了手头的材料吞进肚子里,才能将它“化”为自己的血肉,让史料和资料能够“活”起来,“站”起来,直到行动自如。

《拖神》的创作过程,也是我在写作方法上的全新探索和重构。我之前写过的长篇小说无论是《结发》还是《我们走在大路上》,虽然也引起过一些反响,但是在形式上还是走写实的老路子,而我是一个有冒险精神也有追求的作者,我不想再在原地打转,因此在构思《拖神》时一直寻找着新的路径。除了意识流作品,对中国作家影响最大的应该是“魔幻现实主义”,可我并不想一味地模仿马尔克斯,我写的是中国的乡土,写的是我的故乡,我当然要寻觅具有华人文化特征的东西,几经揣摩和酝酿,构想逐渐成形,我要创作出中国化的“魔幻主义”,也可以叫它“民族魔幻主义”。中国有中国的地缘特色,而中国的乡村是这种地缘特色最突出的代表,也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皈依之所,即便是像我这样到了深圳二十多年,又或者是在深圳出生长大的00后,身上都携带着这种“乡土”的记忆和痕迹,这是融到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哪怕有一天“乡土中国”在形式上土崩瓦解,但作为一个民族的魂魄是永远抹不去的,而我想要追寻的就是这个“魂魄”,我想把它从历史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我们只有看清自己的来处,才能知道自己的去处!

我的故乡潮汕平原的“近代发展史”,可以说是中华民族发展史的一个高度浓缩,直到现在,潮汕地区还是中国传统文化保留得最全面的地方之一,无论是潮汕话还是潮汕风俗。因此,我选择我的出发地来回溯整个民族的过去,希望通过我的解构和重铸能够唤醒民族的古老之魂,让它走出阴影,和现代世界发生冲突碰撞。所以说,这部小说不只是披着魔幻的外衣,它所呈现的是当下世界的真正“魔幻”之处,是自然和超自然的以及人类的本质、意识和组成世界序列的“超魔幻”,如果读者能够真正读出这个民族的“超魔幻”,我想我写作的真正目的也就达到了。    

在《拖神》中多处涉及鬼神,既有鬼神的“体”,也有鬼神的“语”,有评论家说这部作品的奇数章和偶数章形成了“四声部”,我很喜欢这个总结,《拖神》中的奇数章都是神鬼之语,偶数章则是实打实的“命运与抗争”,这也是我在创作这部作品时有意做的回环,形成一种“复调”式的咏叹,既喧嚣又和谐,而人便在这喧嚣的复调之中成长,最后立于天地间,超越神鬼。在《拖神》创作中,我试图在人神鬼的关系中“神话”人,召唤人类蓬勃的生命力,也就是我们每个人心中隐藏的“神性”,这正如约瑟夫·坎贝尔说过的那样:“英雄是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都隐藏着的神性,只是等待着我们去认识它,把它呈现出来,接受冒险的召唤,跨越阈限,经受考验。”我在小说中建构了一个英雄谱,是以陈鹤寿为代表的平民英雄谱系,在多灾多难的大时代中不屈不挠地抗争,最终挣脱了命运的枷锁。其实每个时代都有个体的挣扎和无奈,然而只要有陈鹤寿之辈的勇气和决心,便可稳稳立于时代洪流之中,不被裹挟,活出自己的精彩。

实际上无论是东方或是西方,也不管是潮汕平原还是中国的其他地方,世界的本质从来就没有变过,人的本质也从未“现代”过,在这个语义之下,《拖神》不只是某个地域的作品,潮汕平原只是它的一只“眼”,通过它,我希望有更多的读者能够看清生活的本质,更多地思考信仰和时间这类永恒的话题,从而更加关注自身的命运和个体存在的价值,唤醒心中的“神性”,成为自己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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