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回老家扫墓。

老家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山村，四面环山，开门见山，只有东南角和西南角各有一个山口进出。

随着春天来临，满山满坡的乔木、灌木全都冒出了嫩叶，大片绿色包围着村庄。一场春雨过后，四围的树林就像刚刚沐浴完毕，青翠欲滴，放眼望去，顿感目明气爽、心旷神怡。

到了山坡上，我惊喜地发现，一簇簇记忆中非常熟悉的映山红正在盛开——火红的花朵跃立于绿丛之中，显得异常鲜亮，仿佛点亮了整个山林，令满山满坡充满了无限生机，渲染着无穷活力。

其实，映山红只是家乡山坡上一种极为普通的花。小时候，听老人管映山红叫石头花，那时我很不理解，这么好看的花，怎么起了这么土气而且极不相称的名字呢？

母亲告诉我，石头花长在山坡上，山坡上的土壤极为贫瘠，薄薄的土层中还夹杂着很多的石头，有的石头花就是从石头缝里生长出来的，每到春季就开得如此红红火火。

因此，家乡人自古以来一直称映山红为石头花，称之为映山红或杜鹃花的反而几乎没有了。

看着山坡上这些无人照料却热烈绽放的石头花，我突发奇想，我们山村的老一辈人，是不是像极了石头花呢？山村很偏僻，土地也很贫瘠，这里的人们却顽强地生活着，生儿育女，生生不息，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始终乐观向上。

正是在老一辈人省吃俭用培养之下，一批又一批年轻人走出了小山村，融入了大都市；这些走出去的年轻人，又反哺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土地以及他们的爹娘，让小山村逐渐告别了捉襟见肘的贫困。

如今，村里曾经存在很多年的土坯房都被小洋楼所取代；在国家政策支持下，村民们纷纷参与筹资修路，水泥路也翻山越岭延伸进了小山村，村民们出山进山不用再走泥泞不堪的泥巴路了……

看着漫山遍野欣欣向荣的石头花，我不禁又想起了在城市家中养着的那些娇滴滴的盆景，虽然每天都要关注它们，还时不时地浇水施肥，但长得远没有老家山坡上的石头花这么精神，也没有石头花开得如此热烈。有的盆景到了冬季遇冷就会萎靡不振甚至彻底枯死，即使等到来年春天，也不能复活绽绿吐芽。

人生的旅途上，总免不了一些磕磕绊绊、沟沟坎坎。但每每想起老家山坡上那一簇簇盛开的石头花，想着石头花于石头间隙中顽强生长的样子，自然而然就会想起饱经风霜的父辈祖辈们，我的心间就会重新燃起激情，我的臂膀就会重新充满力量，去勇敢迎接命运的挑战……

石头花——映山红，无疑是我童年记忆里最闪亮的花朵，也无疑是我家乡山坡上火红的图腾。年复一年，家乡山坡上那一簇簇火一般的石头花，必然会如期绽放，永不缺席！

文：陈修平

来源：《品读》2022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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