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学了几十年的切菜是错的,
所有的米其林厨师都不是这么切的......”
“那时候国内没有这样的刀,
那不是设计感,那是消费者教育。”
科普一下,
中国河姆渡遗址出土的骨质餐刀,
距今已有7000多年历史;
先秦时期,我国的烹饪技术已经初具雏形了,
这时候我们的祖先就开始用青铜刀器切肉了:
在当时,
“断割(刀工)”、
“煎熬(火候)”、
“齐和(调味)”,
已经构成了中国烹饪的基本要素。
我们的商纣王用象牙筷子用膳的时候,
没有厕纸的古罗马人民还在吃手抓饭。
所以,今天别说是米其林餐厅大厨,
就算是法国总统马克龙本人来了,
大概也没有自信教中国人在做中餐的时候应该如何正确地使用菜刀。
张小泉总经理之所以有这样的勇气,
可能是因为没有吃过“中国菜”。
如果我妈在厨房忙得要死的时候,
有人在旁边嘀咕说她这几十年切菜的方式不对,
我妈应该会火冒三丈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
然后说:
“你来。”
正方形,铁的,贼沉,没牌子。
其实就是一块开了刃的厚铁片上装了一个刀把。
我妈用它切不出薄如蝉翼的黄瓜片,
主要是因为她觉得黄瓜片切那么薄纯属吃饱了撑的。
夏天的黄瓜就应该拍着吃凉拌的才爽,
大蒜也一样。
我们家的那把刀不仅能用来拍蒜,
还能用来剁排骨、杀鸡、砍甘蔗、剁肉和拆快递。
甚至在我小时候曾亲眼目睹我爸修书柜的时候找不到工具,
所以去厨房取来这把菜刀钉钉子的场面。
你说它是雷神遗落在凡间的锤子我也信。
我们家先后搬了两次,
这把刀一直跟着我妈。
工作后我曾问我妈要不要换一套进口的好刀,
削铁如泥那种,
被我妈一口否决了。
她说:“这把刀挺好的,
用顺手了,习惯了。”
我想表达的是:
在我们普通的小老百姓眼里看来,
菜刀就应该是用来切菜的。
菜刀不是用来在黄瓜上雕花的,
我们也没打算去参加厨艺大赛,
就是想安安静静吃口蒜,
结果被告知蒜不能用刀拍。
用什么?
用手劈吗?
我妈文化程度的确不高。
但她不是不能理解一把菜刀因为材料硬度较高导致易断,
所以不能用来拍蒜的道理。
她是不能理解,
自己为什么要花钱买一把不能拍蒜的刀。
她也不能理解,
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当米其林厨师,
却被一个卖刀的指责
刀功没有达到米其林标准。
简直有点莫名其妙嘛。
——我妈一直都以为米其林是一种冰淇淋的别称。
迄今为止,
我们家族谱上应该都没有谁吃过米其林餐厅。
虽然我在大城市也摸爬滚打了好些年,
但是每次在手机软件上刷到人均两千的价格的时候,
我都会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些软件的开发者
——能让我这样的穷人能够精准地避开这些餐厅。
我也曾有幸吃过一口鱼子酱,
除了咸,
我那低劣的味觉没有品尝出什么美感,
口腔内部也没有发生什么艺术层次上的变化。
综合的感受就是我上当了。
我想,
那位用新买来的菜刀拍蒜结果断裂的女士,
跟我也是一样的感觉,
感觉自己像个大冤种:
彼此不合适的就算了,
你还要指责我切菜的方式有问题。
这就有点过分了。
作为一名消费者,
我没指望你把我当上帝,
但你也不能表现得这么下头。
我觉得鱼子酱远不如我奶奶腌的酸豇豆下饭,
但我至少不会耻笑外国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正确的咸菜。
最后我想说的是:
商家可以把自己的产品吹得天花乱坠,
反正我们这些年早就见惯了虚假宣传。
但请不要在做菜吃饭这件事情上分出三六九等来。
因为除了我们自己之外,
谁都没有发言权。
就算我妈从小到大只会做那几个
“我最爱吃的菜”,
我也觉得她是世界上最会做饭的人。
就算她把黄瓜切得跟硬币那么厚,
我也觉得炒黄瓜就是要厚厚的才好吃。
成年后我很少有机会吃我妈亲手做的饭了,
每次回家时,她都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有几次吃到她的饭菜咸得发苦,
我也会大口大口地吃,
并且称赞一如既往的好吃。
在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我妈凌晨就开始在厨房叮铃哐啷,
准备好够我放冰箱吃一周的饭菜,
时时念叨我少吃外卖。
她那把刀用了几十年,
磨了又磨,一直舍不得买新的,
那些话她也絮絮叨叨了几十年,
她总说在外面吃饱穿暖是最重要的事。
我不到二十岁就开始在外面闯荡,
后来为了省钱也慢慢学会了自己做饭,
我知道为什么常年做饭的人喜欢用菜刀拍蒜:
因为蒜一个个剥起来很费事,
轻轻拍一下蒜衣就会脱落下来,
这样就节省了很多功夫,
赶紧把饭做好,
凑活能吃就好了。
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
省点力气我们还要通勤、工作、带娃、做家务。
我们确实没有米其林厨师那种“高人一等”的刀法,
但我们几十年如一日练就的偷懒绝技之拍蒜,
也不应该被别人用“错误”两个字来形容。
这位总经理说我们拍蒜的姿势不够正确。
那是因为他永远都不理解生活的辛苦。
但被几十万人骂上热搜之后,
他现在应该能体会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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