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村.俺娘”系列之二十五

□ 李东红

昨天，和几个朋友在郑州的一家餐馆吃杂面条，因为抽烟便向服务员要打火机，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服务员送来的却是一盒火柴。

因为很久没有见过火柴了，就问服务员：“你们这里怎么会有火柴？”

“先生，我们这个小饭馆主要经营农村老家的家常菜，为了让客人像在农村老家吃饭一样，所以，我们给客人准备的都是火柴，不是打火机”，服务员回答道，彬彬有礼。

接过火柴，我仔细端详着，亲切得就像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抽出一根火柴棒，“哧”地一下擦着后，静静地看着不大的火焰。火焰里，闪现着村头的老屋，还有老屋里飘出的炊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火柴，带着好奇，我便找了“度娘”，“度娘”说，据史料记载和专家考证，我国古代最早的火柴是在公元577年发明的，南北朝时期，到处都是战火，北齐腹背受敌，物资短缺，尤其是缺少火种，做饭都成问题。当时后妃和一班宫女将硫磺沾在小木棒上，借助于火种或火刀火石取火，这便被认为当前记载中原始的火柴。

南宋时期，在公元950年前后，有一位聪明人用松木条浸染硫磺，与火一接触就会燃烧起来，以备夜间使用。后来，它成为商品时便称为火寸条。可以说，这便是早期的火柴了。马可波罗将中国早期的火柴制作技术传入欧洲，后来欧洲人就在这个基础上不断改进。二十世纪初，现代火柴传入中国，被称为“洋火”。

“洋火”，我也用了很多年。

第一次用“洋火”还是小时候。那天傍晚，我正在院子里玩耍，准备烧火做饭的娘突然叫我：“东红，家里没有洋火了，你快去明文的代销点买一盒。”

明文哥的代销点就在村子的十字路口，那个时候物资短缺，明文哥平时经营些油盐酱醋等日常生活用品，基本上也能养家糊口了。

到了明文哥的代销点买回火柴后，我对娘说：“妈，我烧锅吧，你做饭。”

“中”，娘回答说。

我蹲在灶台边，第一次擦着火柴，点火，烧柴，娘在灶台上切着菜，做着饭，不一会儿，满屋子飘满了烟雾，呛得娘俺俩不停地咳嗽。

小学时，有一篇课文《卖火柴的小女孩》，这是丹麦童话故事作家安徒生创作的童话故事，发表于1846年。讲述了大年夜的街头，一个美丽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饥饿、寒冷、孤独中，微笑着冻死在街头的悲惨故事。

当时，读完这篇课文时，我的心里难过极了。回到家里，我给娘讲了这个故事，正在小板凳上纳鞋底的娘说：“你给我读读吧。”站在娘的跟前，我一字一句地读着。当读到“ 第二天清晨，这个小女孩坐在墙角里，两腮通红，嘴上带着微笑。她死了，在旧年的大年夜被冻死了。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照在她小小的尸体上。小女孩坐在那儿，手里还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梗……”我再也读不下去了，“呜呜呜”哭了起来，娘赶紧站起来，紧紧地把我搂在了怀里。

父亲抽烟，兜里时常装着一盒火柴。有一次，父亲的外衣挂在墙上，我偷了父亲的火柴，和四安、红立去地里烧红薯，父亲发现后，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去明文哥的代销点又买了一盒。

上高中的时候，我的兜里也经常装着一盒火柴，因为，高一高二的时候，学校还不通电，上晚自习的时候，每个学生用的都是煤油灯。我用的煤油灯是带玻璃罩的那种，是娘在镇上给我买的。煤油灯下，是趴在桌子上苦读的农村娃们。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因为写材料，我学会了抽烟，兜里经常装着一盒火柴。娘经常提醒我：“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打火机，火柴便不见了。这一不见，便是好多年。

如今，在小饭馆再次见到火柴，亲切得如重逢的知己。我再次取出一根火柴，“哧”，擦着后拿在手里，火焰里，我又一次看到了过往的时光，那么美好……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