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泽明

      1987年初，当我接到电视剧《死水微澜》剧本时，没有以往的激动和兴奋，因为我知道这部戏的艺术含量有多重。我觉得把四川本土名著搬上荧屏，选我作为该剧美术师，是选对了人。因为我是土生土长的成都人，孩童、少年时代耳闻目睹的许多事、许多情景都能在这部戏里排上用场。

       我家住成都新巷子街，这条街窄得连小车都无法通过。可就在这百米长的路段里，还有几家大单位。西边有“四川日报”、“四川文联”，东头有“省广播电台”，“市二医院“。在丁字路口，简直就是个综合市场，有茶馆、菜摊、豆腐作房、中药铺、面店、米店、油店、香烟店、杂货铺、棺材铺等。在这些店铺中有很多陈色和用具现在已经无法看到。比如：中药铺全是黑漆的家具，中堂挂着药王菩萨的画像，右边是百年老店，左边是依古泡制的立幅。柜台上有两个小石狮，中间挂了一个篮球大小的麻绳球，用来捆扎包好的中药。茶铺每天开堂，到了晚上轮流演出金钱板、评书和清音。“老虎灶”还要卖出堂的开水和热水。豆腐店的老板半夜开始石磨豆子、出浆、煮浆、过滤、点浆、压榨成型。路过时还能闻到阵阵胆水的清香。米店是自带口袋，买多少称多少。油店也是自带容器，用竹子或白铁皮制成的定量的提子（二两，半斤，一斤），买多少打多少。杂货铺更是琳琅满目。小巷里一年四季都有吆喝声、叫卖声，各有各的音调，各有各的叫法，互不干扰。我会在这些原生态的生活里得到启迪，在真实的观察中得到借鉴。当我看完剧本后，剧里那些主要场景——天回镇的百年老店“兴顺号”（杂货铺）、“云集栈”（茶旅店）在我的脑子里已有了轮廓。

      李劼人是川籍著名作家。其代表作《死水微澜》、《暴风雨前》、《大波》，被文学界誉为“大河三部曲”。特别是《死水微澜》，用了大量的笔墨来描写川西坝子的风俗、风情、风物，有“川西民俗百科全书”之称。

      1987年夏天，四川电视台把《死水微澜》搬上屏幕。台领导十分重视此剧的拍摄，主创人员、主要演员、摄录设备，都由台里统一调配。剧本完成后，厅台领导亲自出马，请了川籍著名作家艾芜、沙汀来修改，请著名剧作家魏明伦写歌词，请军旅歌唱家李丹阳唱主题曲，邀请张晓敏（饰蔡大嫂）、张国立（饰顾天成）、赵军（饰蔡兴顺）、刘信义（饰罗五爷）、邓婕（饰刘三金），作为主要演员，个个都是一流的。全组上下齐心协力，完成了这部14集的电视剧作品。该剧两次在中央台播出，被评为“全国录像评比二等奖（一等空缺）,成为公认的电视剧艺术精品，还编进了北京广播学院的教材里。

      在电视剧《死水微澜》（1987年版）里，我们随时可听到天回镇、新都、新繁、大邑、内江、成都、青羊宫、城隍庙、宝光寺……在画面上有“幺姑出嫁”、“顾三贡爷办丧事”、“罗五爷赶青羊宫庙会”、“游宝光寺”、“茶馆”、“川剧变脸，吐火”、“幺姑看灯会”、“耍火龙”、“幺姑坐鸡公车回娘家”、“顾天成进教堂奉洋教”、“天回镇的赶场天”……这些场景中，每条老街的每一块石板上都留下千百年民众生活的痕迹；每间房的窗棂中都映射着历史的沧桑，它们记载着无数的川西坝子美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