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娟

当暮色悄悄地穿过街头，夕阳的余晖照在了出摊人忙碌的身影上，将她们的背影拉长，随着人流的节奏，晚高峰拉开了序幕。街头巷尾各种小吃飘香四溢，充满着市井的烟火味，其中油墩子便是我的最爱。油墩子是包邮区的传统街头小吃，又叫油端子或油墩儿，素菜馅又称萝卜丝饼，也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刚毕业到苏州实习的那一年，我租住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子的阁楼上。每天下班，在巷子口都能看到一个卖油墩子的阿婆。阿婆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摊子不大，东西收拾得干净整洁。阿婆手脚麻利，每次遇见她都一边忙碌着，一边笑容可掬地跟我打招呼，我也会停下来买上几个油墩子。

慢慢地跟阿婆熟悉了，会在等候的空当，跟她聊聊天，得知阿婆已经70岁了。家里人劝她不要出来摆摊了，怕她辛苦病倒，她说自己身体很好，在家里闲不住，出来挣点钱也是为了补贴上大学的孙子。说到这里，老人脸上便笑开了花，不知那一刻她想到了什么，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有自豪，也有欣慰。

后来我因为工作关系，搬离了老城区的那条小巷子，去了城市的另一头。公寓附近没有卖小吃的摊贩，下班回家的路口除了24小时的便利店还开着再没有别的了。忙碌的生活冲淡了很多的记忆。

再见阿婆是3年后了，那天带一个外地朋友去市区游玩，无意中走到了以前租住的小巷口。意外地发现阿婆还在摆摊，生意一如既往地好，小摊前围了一圈的人。

我拉着朋友排在了队伍后面，给她介绍阿婆的油墩子多好吃，刚出锅的油墩子，滤过了油吃起来也不会特别的油腻，趁热轻轻咬上一口，外酥里香，微微咸的萝卜丝还是脆脆的口感，回味无穷。

付钱的时候，居然还是1块钱2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诧异地追问道，“阿婆，这不是3年前的价格吗？现在的物价都翻了几倍，难道您这几年都是这个价？”

阿婆看了我半天，终于认出我了，笑盈盈地跟我说：“姑娘，是你呀，我可好几年没有看到过你了咧！我老婆子也不是没想过要涨价，但后来觉得吧，这萝卜、小葱都是自己家里种的，不值什么钱，这个价格我卖着踏实，习惯了，也就不涨价了。”

阿婆还说自己孙子大学毕业了，不用她补贴，看到熟客们常排队来买她的油墩子，她打心眼里是高兴的，也就不去想涨价的事情了，只要身体还行就要坚持做下去。我看着阿婆爬满皱纹的笑脸，顿时肃然起敬，多么淳朴、善良的老人啊，她是这个城市的一股清流，温暖着穿梭在这条小街小巷的人，也流进了无数人的心里。

每一个城市都有几种充满记忆的小吃，它们跨越过时间，带着一种传承的味道，就像阿婆的“油墩子”，经受过油锅的百般煎熬，才能四溢出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而阿婆勤劳、朴实的品质就是无价之宝。

来源：摘自《楚天都市报》2022年7月19日 A17版 乡情乡愁 作者 王玲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