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巡回检察组》中的经典镜头“官民对拜”

电视剧《巡回检察组》中的镜头“裸体毒誓”

2020年底，我编剧的电视剧《巡回检察组》在湖南卫视和优酷播出，取得了巨大的市场效应和口碑效应。尤其在政法体系内部，产生了不小的正面影响。

这部剧是我创作生涯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以前我写过大量的警察戏、谍战戏，从内容来讲，都是游走在“人物和事件”表层，看个热闹而已；从手法来讲，也都是以“编剧技巧”为主，耍一些花招把故事讲好看即可。

《巡回检察组》讲的是检察体系中一种特殊的工作：刑事执行检察。说白了，就是对口监督监狱的一种工作。这样的题材，可以算得上是一种职场戏，但因为写的是国家政法体系中的监督工作，题材定位肯定是主旋律。如果把它写成偶像剧、悬浮剧，那就名不符实，相当于没有完成任务了。

主旋律难写是共识。长期以来，我们对于主旋律的认识都有一个误区，总觉主旋律不用追求商业性、观赏性，或者有商业性、观赏性的故事不容易做成主旋律。但在本剧的创作过程中，我个人尝试了将两者结合起来的手法，将非常严肃的话题以非常具有观赏性的手法写出来，或者以非常令人共情的手法写出来，达到了主旋律与商业性有机结合的目的。

在第16集有一场“裸体毒誓”的戏。当时需要让省委政法委书记张友成的秘书陈明忠去找好友、橙州地区检察院副检察长熊绍峰，试图私下打探一下熊绍峰有没有收受贿赂。一般情况下写这种戏，也就是在某一个私密场景直接对话就完了，但当时为了写出新意，我特意让陈明忠与熊绍峰在海边私会，一激动还把衣服全脱了，以示自己身上没有带窃听器，这样可以让熊绍峰放心说出真话。这种“裸男计”在严肃的反腐监察氛围中出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感但又完全合情合理，增加了观赏性。

如果只是到此为止，这也就是一个花哨的噱头。“裸男计”之后，我又将情节上升到另一个高度：用创新的形式表达对党忠诚。因为熊绍峰坚决否定自己收受贿赂，陈明忠让他发誓。熊绍峰用自己的党性发誓，陈明忠不满足，还让他用自己家人发誓。熊绍峰无奈之下用自己妻女的名义发誓之后，陈明忠才相信了他。但熊绍峰急了，他哭着说自己把党性看得高于一切，远高于妻女和自己的生命，为什么用党性发誓没人信呢？——这句话触动了很多人，让很多人都开始反思自己的信仰。从编剧手法上来讲，用这种吵架、发毒誓、裸体表白的方式，看起来很狗血，但这却是熊绍峰这个有点小毛病的干部，在向党表达自己绝对的忠诚与信仰，这种表现手法还是相当有创新性的。

另外，在第30集中有一场“官民对拜”的戏。当时是男一号冯森为了查出胡雪娥孙女苗苗的死因，需要用到她的手机。因为两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冯森担心胡雪娥不愿意交出手机，所以在外面私下商量。但胡雪娥已经通过多次事件之后发现冯森是一位真正想替老百姓做好事儿的好官，所以她不光配合冯森把手机献上，还因为自己儿子沈广顺拒不提供冯森妻子之死的线索而鞠躬道歉。冯森看到胡雪娥鞠躬，自己马上也扶着胡雪娥还礼对拜，含着泪说“沈广顺不提供线索是正常的，他没有义务做这件事情。而我是检察官，国家发我工资就是让我来为你们主持正义的。”这一番话出来，胡雪娥完全服了，把手机交给了冯森，还向冯森竖起了大拇指。

长期以来，我们有些领导干部把自己凌驾于老百姓之上，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老百姓想办事儿“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但共产党的干部应该是这样的吗？不，我用冯森的嘴说出了共产党干部应有的姿态：群众不帮你没毛病，你不帮群众就有问题。其实，干部如果真的做到了冯森这个境界，老百姓怎么可能不帮你、不服你？所以，虽然这只是短短一场戏，但“官民对拜”这一个动作，却是共产党“为人民服务”宗旨的真实体现，这就是以共情的手法来写主旋律作品，一下子就接到地气了、反映到人民的诉求了。

“对党忠诚”与“为人民服务”都是我国政治生态中最重要的元素。如何在宣传领域表现好这两个元素，让受众信服，是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以上两场戏只是非常初步的一个探索，可以给创作者一个小小的启发。现在经常有人抱怨创作空间太小，或者说“全是主旋律”了，我觉得任何空间都是有其限制的，不可能完全自由；主旋律也不是太多，而是“好的主旋律太小”。学会辩证地看待这些问题，很可能就会获得相对的创作自由。（余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