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少洗澡，不用空调，但想在俄罗斯停供天然气之后避免能源危机，还是要集中力量寻找替代方案。”面对最近俄罗斯暂停向德国运输天然气的风波和德国联邦政府的一系列反应，柏林教师本杰明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说。

俄乌危机以来，如何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进口的依赖已经成为德国政府首要面对的挑战之一。7月11日，俄罗斯宣布因零件维护而暂停“北溪一号”输气管道运营10天，德国一直担心的“冬天”突然在盛夏降临，使节能省电、重组供给的任务变得更加刻不容缓。

↑资料图。德国卡德天然气运输公司“北溪一号”管道天然气接收点

尽管10天之后，俄罗斯如约恢复天然气供给，但随时被断气或者减少供应的风险依然存在。21日，德国政府宣布了一项紧急节能计划，要求在行业和住宅层面采取一系列措施减少能耗，确保国家天然气储备在冬季到来之前达到期望的水平。

但在“开源”方面，德国执政联盟的内部分歧却越趋公开化，对于采用何种替代能源弥补停止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之后的供给缺口各执己见。

德国拟实施强制性室温调节检查

德国联邦政府经济事务和气候行动部部长罗伯特·哈贝克近日发表视频声明，要求在政府建筑、办公场所和住户联合执行一项名为“能源安全一揽子”措施，包括限定办公设施和公共设施内使用电力调节室温，并认为楼道大堂等场所不需要，还呼吁雇主和员工协商允许在家办公。

为了推行节能政策，联邦政府还打算实施强制性室温调节检查规定，并暂停施行一项法律——租户需要在所租用房屋中保持最低温度的规定，这样租户就不用受限，可以自行节能调节室温。

↑资料图。德国艾特费尔德天然气储存工厂Reckrod

今年4月，哈贝克曾通过德媒呼吁民众减少洗澡时间来节约能源，控制在3至5分钟，还建议将室内最低温度控制在19度。这次实施“能源安全一揽子”措施，主要目的就是在俄罗斯切断对德天然气供应之前，使德国天然气储备达到更高水平，因为“接下来的两个冬天对于德国和欧洲的百姓来说都会变得困难”。根据德国政府计划，天然气储备到9月1日之前需要达到75%，11月1日前要达到95%。目前这一数字仅为65%。

对于联邦政府的一揽子措施，本杰明认为，意图可以理解，但他质疑执行难度和最终效果。他认为，实际上，德国住户和办公场所一直以来都注重节能省电，使用电器调节室温本来就十分有限。自疫情以来，不少人都开始全部或者部分在家办公，似乎也没有节省足够的电力消耗。况且，如果不能得到有效执行，这些措施也只能是口号。他希望，联邦政府可以在倡导节能同时，把重心放在寻找替代能源供给上，才能在中长期确保国家能源安全和经济生活。

风声鹤唳下的未雨绸缪

德国联邦政府之所以将天然气储备和节能省电作为当前重中之重，也是受到最近俄罗斯断气风波的驱动。7月11日，因“北溪一号”天然气输送管道年修，俄罗斯暂停通过这一管道向德国输送天然气10天。

据媒体报道，当时，德国西门子公司将该管道的一部涡轮机送往加拿大修理，而由于西方制裁，加拿大方面曾一度拒绝归这部设备。最终，德国与加拿大达成协议，运回涡轮机，将交还给俄罗斯。7月21日，就在欧洲紧张观望之时，俄罗斯也如约恢复了“北溪一号”天然气运输，但也只是仅仅恢复到断气之前的负载率水平——40%。

尽管如此，德国联邦政府依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俄罗斯方面曾说过可能将输气负载率限制在20%，并且随时会有被切断供应的可能。“北溪一号”是俄向德输送天然气的主要管道，每年输送量大约为550亿立方米。6月以来，每天输送量降至之前的60%。

不仅德国敲响了警钟，欧盟委员会也敦促成员国家立即采取行动，使用可替换能源取代天然气，鼓励产业减少消耗，帮助消费者节省能源。从现在起到明年3月1日，将天然气消耗减少15%。“今夏的储能就是为了冬天能使用”。欧盟主席冯德莱恩呼吁，必须未雨绸缪，为可能到来的全面停供做准备。

煤电VS核电 执政联盟陷入严重分歧

在紧要关头，对于亟待解决的能源安全问题，德联邦政府“交通灯”执政联盟却出现了严重分歧，以至于德联邦议院副主席、自民党人（FDP）沃尔夫冈·库比奇在主流媒体发表评论文章，公开表示，无法理解经济部长哈贝克的能源政策：破坏气候的煤炭可以继续使用，而清洁的核能却不行？

在他看来，德国目前在能源政策、经济和社会内部方面都经历着困难时期，而联邦政府可能正面临着1949年以来最大的挑战之一。他认为，国家首要任务是尽一切可能确保可靠的能源供应。只有实在没有其他解决方案时，才能要求民众承担节能义务，“但德国明明还有很大潜力。”他主张，政府必须将各项能源政策合理地拼合起来，广泛确保今冬和之后的电力和热量供应。

此前，德经济部表示，无法在12月31日之后有限使用核能来弥补供电缺口，因为人手不够，没有对应的许可证，也缺乏其他原料，所以存在很大风险。

围绕这一问题的党派分歧越来越公开化。德国总理朔尔茨上周末发出信号，可能会考虑延长使用德国仅存的3家核电站。目前，政府在对能源基础设施做评估，之后能否就这一问题达成统一意见，要看检测结果，也要看党派之间是否可以做出妥协，达成共识。

红星新闻特约记者 王薇 发自柏林

编辑 张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