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新闻客户端记者 金汉青

绍兴敲响了“农村宅基地市域跨县竞拍”第一槌！就在近日，农村宅基地资格权跨县有偿选位活动在柯桥区福全街道峡山村举行，这次竞拍属全国首例，没有参考样本。当天的竞价会气氛火热，经过181轮举牌，总起拍价520万元的15宗宅基地全部成交，总成交价达576.8万元。众所周知，依照中国现行法律法规，宅基地所有权属于村集体而非村民个人，但绍兴此次农村宅基地资格权有偿竞拍活动，超出了惯例甚至是现行法律法规的约束，为进一步修订土地管理法探索了经验。

对农民而言，宅基地是安生立命之所。长期以来，宅基地一户一宅、无偿分配、面积法定、不得流转的法律规定，以及大量农民进城工作生活，导致农村宅基地大量闲置浪费，农民宅基地的用益物权难落实。

激活闲置农房和宅基地，是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引擎。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完善农民闲置宅基地和闲置农房政策”，为激活闲置农房和宅基地提供了制度保障和改革导向。

绍兴作为全国新一轮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3个地级市试点之一，积极探索宅基地所有权、资格权、使用权分置实现形式，在试点中着眼保护进城落户农民宅基地权益，探索农户宅基地资格权的保障机制，同时通过探索宅基地使用权的流转、抵押、自愿有偿退出、有偿使用，来增加村集体经济收入和农户的财产性收入。

三张“权票”激活沉睡的土地

如何盘活农村沉睡资源，打通农村生产要素流通途径？诸暨的思路是，依托原有地票、危旧房权益保全等政策基础，进一步扩展“权票”概念，有针对性地设计“保障权票”“保留权票”和“集体权票”三种权利凭证，释放土地空间促进强村富民。通过手中的权票，闲置多年的宅基地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变现，带来一笔财富。

这三种权利凭证的侧重点不一。“保障权票”重在实现对住房困难群众的兜底保障，“保留权票”重在放活农户宅基地使用权的流转路径，“集体权票”重在强化村集体所有权中对宅基地的处分权利。

三张“权票”激活农村宅基地。（绍兴市农业农村局供图）

权票究竟如何“变现”？

3月18日，诸暨市陈宅镇石壁湖村党总支书记蔡如良代表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拿到诸暨第一张“保留权票”。“保留权票”是在土地使用权证注销、房屋拆除后，由镇政府发给农户或村集体的一个书面凭证，并可凭此权票参与后续土地开发利用项目的收益分配，可获得保底收益每平方米2000元，多出部分由村民跟村集体五五分成。3月24日，诸暨市宅改办向诸暨市浬浦镇五美村颁发了首张“集体权票”，“集体权票”是在村民自愿退出的前提下，村集体回收宅基地，市政府统一组织实施土地复垦，产生的建设用地指标50%归市政府统筹，50%以“集体权票”形式发放给村集体，并允许全市流转交易用于农民建房。诸暨的“权票”机制很灵活，也很人性化，村民既可“以宅换钱”，也可“以宅换地”“以宅换房”。

诸暨市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首张“集体权票”颁发仪式在浬浦镇五美村举行。签约仪式上，五美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凭借“集体权票”等分别取得了诸暨农商银行2000万元、绍兴银行2000万元的授信贷款额度。（绍兴市农业农村局供图）

诸暨的“权票”机制很灵活，也很人性化，村民既可“以宅换钱”，也可“以宅换地”“以宅换房”。

“闲置房屋首先置换货币，之后符合条件的村民可以有偿审批宅基地，也可以选择更加经济实惠的共建房。”绍兴市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表示，通过‘三权三票’制度改革，进一步深化宅基地“三权分置”的实现形式，真正放活宅基地使用权，盘活村里的闲置资产，可以增加村集体和村民的收入，还可以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和产权不清的问题。

三张“权票”出台，激活一池春水。截止目前，宅基地权票制度已在浬浦镇五美村、陈宅镇石壁湖村、次坞镇溪埭村开展试点，预计可盘活低效宅基地及建设用地62.5亩，涉及农户314户，已完成退出签约228户，颁发集体权票2张、保留权票53张，权票类产品抵押授信7500万元，实际发放贷款188.5万元。近期，宅基地“三权三票”制度已在诸暨的经济发达乡镇、城郊结合部街道、生态红线控制型乡镇进行第二轮试点探索，并在浬浦镇、陈宅镇探索全镇域推广。

探索跨区流转使 农村宅基地财产性价值进一步显现

对于闲置宅基地和闲置农房盘活，绍兴的创新举措层出不穷。6月2日，农村宅基地资格权跨县有偿选位活动在柯桥区福全街道峡山村举行。当天，还颁发了全国第一本农村宅基地资格权市域跨县实现的宅基地批准书。

6月2日，柯桥区福全街道峡山村举办有偿选位竞价会现场。记者 金燕翔/摄

据了解，峡山村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试点项目利用村级低效物业土地，采用统一规划、统一建设的方式，项目计划总用地面积13429.3平方米，设计建造占地80平方米和占地115平方米两种户型房屋，探索在满足本村农民建房需求的基础上，允许全市范围内有宅基地资格权农户跨县有偿选位的模式。

根据《柯桥区宅基地农户资格权跨村实现的实施办法》，绍兴市范围内的宅基地资格权尚未实现的资格权人可直接申请；已经在本村无偿取得宅基地的资格权人，可以先申请，待跨村取得宅基地使用权资格后，再无偿退出已取得的宅基地。

当日参加竞拍的周女士，其户籍在嵊州市八宿屋村，但是工作、生活都在柯桥区，最终她以45万元竞拍到了一块115平方米的宅基地。按照规则，周跨县取得宅基地使用权后，她位于嵊州户籍所在地的宅基地已无偿归还村集体。

探索农村宅基地资格权跨村实现，是对完善宅基地农户资格权保障的一种有益探索和实践，也将有效解决规划控制区范围内，无房户、住房困难户的出路问题，推进解决空心村整治中的堵点、难点问题。“在现实操作中，有的村庄用地紧张，农户享有宅基地资格权但难以实现‘户有所居’。另一些村土地资源丰富，却没有得到有效利用。”柯桥区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表示，早在2018年，柯桥就开始探索宅基地有偿选位制度，村民可进行跨村、跨镇选位。

中国农业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王玉庭认为，通过跨县域流转，彰显了农村宅基地与住房的财产性价值，有利于提高农民收益。有条件进一步发展的村庄，能获得更多的土地或者人口的支撑，对于推进浙江省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宅基地+农房+资源”全域激活助推共同富裕

土地之上，新事频频。

宅基地被盘活后，如何最大程度地挖掘这些资产的价值，成为了一道新的命题。

“这里确实环境不错，我和老伴想找个养老的地方，今天特意过来看看。”近日，在绍兴市柯桥区平水镇王化村长塘头自然村的“金秋年华”农旅养老养生综合体项目现场，退休干部李师傅带着家人了解和参观相关养老设施。

金秋家园。（绍兴市农业农村局供图）

“金秋家园·长塘头”闲置农房激活项目由王化籍乡贤宋如华计划总投资5000万元，流转激活长塘头村、宋家店村和王化村共约8200平方米的闲置集体房屋，打造“金秋年华”农旅养老养生综合体项目。目前，项目一期已投入2000万元，首批40个房间、72张床位的20幢养老养生精品民宿已陆续建成，公益老年食堂等配套设施也建成运行，该项目每年为村民增加租金、就业、农产品等收入184万元，全部建成后还将为村集体增收50万元。

绍兴市柯桥区平水镇王化村长塘头自然村打造的“金秋年华”农旅养老养生综合体项目。（通讯员 徐烨/摄）

闲置资源“活”起来，村里老人不仅享受到养老配套红利，还实现了在家门口就业。73岁的村民宋传江有一间30多平方米的平房，由于多年无人居住，早已破败不堪，2年前，宋如华找上门来，提出愿意免费修缮房屋，并以每年500元的价格承租。“不仅如此，我和妻子还在村里找到了工作，我们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有4500元呢。”宋传江说。

昔日沉静的小山村，蜕变成吃、住、游、购、娱一站式服务的“网红村”，这是绍兴全域激活闲置农房的成果缩影。“‘闲置农房激活’是宅基地使用权流转的实践样本，宅基地制度改革整市试点启动以来，绍兴市进一步深化‘闲置农房激活’改革，以系统集成和数字化改革理念，推动从单纯闲置农房及闲置宅基地的激活到农村山水林田湖和文化旅游等闲置资源的全面激活，从单一激活向整村激活、多村联动激活、整片整区域激活推进，打造‘闲置农房激活’2.0版。”绍兴市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表示。

为支持整村激活、多村联动激活，绍兴鼓励村集体和农民通过自营、出租、入股、合作、转让等方式有序激活闲置农房及其他闲置资源。绍兴选择了12个乡镇（街道）开展全域激活试点，打造40个示范村，充分发挥示范引领作用，推动全市闲置农房及宅基地盘活利用，向一体激活农村山水林田湖及文化旅游资源转变。

在全域激活闲置农房的过程中，绍兴还涌现出新昌县东茗乡“六看东茗”、上虞区岭南乡3村联盟、嵊州市“一园三基地”等多村联合的全域激活典型。新昌县澄潭街道梅渚村便通过联动激活村内明清、民国时期建筑30多处、古街300多米，引入水幕电影、音乐喷泉、剧本杀、民谣酒吧、深夜食堂等文旅业态，实现整村激活，2021年吸引游客39.3万人次，经营性收入提升到72.88万元。

全域一张图系统性盘活的背后，是以数字化改革为支撑的宅基地全生命周期管理。绍兴对资源摸排、推介发布、流转交易、金融支持等方面的服务进行迭代升级，构建“闲置农房激活”全过程闭环服务体系。全市设立农宅经营服务站 302 家，结合宅基地基础信息调查，对闲置农房和其他闲置资源进行全面精准摸排，建立闲置资源动态数据库。

借力数字化改革等方式，绍兴探索构建宅基地数据资源体系和应用支撑体系，搭建农村宅基地数字化管理服务系统，助力农民增收、乡村振兴。绍兴市农村宅基地数字化管理系统将集成农业农村、自然资源和规划、公安等部门数据，以‘一宅一码’为基础，打造宅基地一件事办理、一张图管理、一体化决策等应用场景。同时还可以实现宅基地相关业务“网上办”“掌上办”等功能，为宅基地管理和保障决策提供更加精细、有效、及时的信息支撑。

绍兴还进一步发挥村集体的主导作用，理顺村集体、农户、投资者之间的关系，在维护投资者利益的同时，有效增加村集体和农户收入。目前，绍兴已组建强村公司150家，鼓励村集体统一收储、推介、激活闲置资源，切实履行起农户和投资者之间的“协调人”“服务者”角色，并收取一定的宅基地“有偿使用费”。鼓励和支持农户在通过流转宅基地使用权获取收益的同时，通过就业、劳务、订单等多种方式取得更多收入。

据统计，绍兴市已累计引进“闲置农房激活”项目6277个，引入社会资本109.44亿元，激活闲置农房21556幢、497.86万平方米，同步激活山林4.03万亩、田地1.15万亩，分别为村集体、农民年增收3.72亿元、7.19亿元。

绍兴市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表示，下一步，将全力推进以制度建设、项目建设为重点的宅基地制度改革工作，把宅基地改革试点项目与“五星3A”迭代升级、未来乡村建设工作有机结合起来，实行“亮晒”机制，加快推进36个市级改革重点项目建设，力争尽快落地，早出形象、多出成效，切实增强老百姓获得感、满意度，打造更多可看、可学、可推广、可复制的改革实践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