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奋斗，带着一个时代群体的命运气息

——评崔正来新作《还血记》

• 撰文 周俊芳

《还血记》 崔正来著 华夏文学出版社

　　这是一部长篇纪实小说。主人公郝其军曾因血液病住院8年，输血三万多毫升，十多次病危。作家柳青给他留言：等你长大了，把人民的鲜血还给人民，才是有志男儿。他从中医药学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发明了复方皂矾丸、肺阻通丸，入选《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得到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动物实验肯定，治愈了自己的血液病和慢阻病，且救助了成千上万的患者。耄耋之年，他把价值近十亿元的财产，无偿捐献给国家……
　　《还血记》又名《久病成医》，是新闻前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崔正来的新作。也是他继长篇小说《黄河滩》、长篇纪实小说《傅作义》（上中下）之后，倾心创作的第三部长篇纪实小说。如果说，前两部作品多少带些自传体写作的话，《还血记》是纯粹意义上的传记创作。
　　已经77岁的崔正来，生于晋陕交界的黄河岸边，自小吃百家饭长大，黄河滩人的艰辛苦焦给他的生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山西临猗安昌村，是爱国将领傅作义的故乡，耳濡目染，崔正来以将军的奋斗为榜样，走出了自己不平凡的人生轨迹。
　　他当过兵，干过记者、编辑，做过大学老师，曾任《西安晚报》记者、中央台高级记者、陕西记者站站长。在西安当地也是响当当的新闻人，2006年退休后，他笔耕不辍，开始回眸故乡，克服生活的困难，书写自己的足迹和身边人的故事。
　　崔正来120万字的《傅作义》三卷本，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反响强烈，影响颇深。著名文学评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阎晶明评价：崔正来的写作看似出于乡情崇拜，事实上却并非乡贤文人为自己故乡的名人树碑立传，而是敏感地看到这样一位人物的人格力量，看到他的抉择在历史洪流中的作用，挖掘其行为背后更大的道义力量和担当勇气。
　　时隔7年，他再次出版新的长篇小说《还血记》，依然在写一个人物的人格力量，在主人公波澜起伏的人生境遇中，离不开浓厚的时代背景。一个人的奋斗，带着一个时代群体的命运气息。
　　文中主人公郝其军是作者笔下的一位新闻人物，相识相交几十年，虽说熟悉，但要将采访对象变成纪实小说的主角，也并非易事。做记者多年，他深知真实是新闻的第一要素，不偏不倚客观呈现，但作为文学作品，就需要艺术加工和提炼，基于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再创作和再加工。
　　这本书最大的特点，可读。文字晓白明快，故事脉络清晰，情节起伏跌宕，读来令人欲罢不能。大多数人的一生，如简历一般，平铺直叙，一目了然。但从细节出发，你会发现，许多鲜为人知的细节隐藏在其背后。而聪明的写作者，就是要把这些细节挖掘出来，完美呈现。摆脱了艰涩无趣的叙述，行文如平原放马，一泻而下的阅读，轻松而迫不及待。
　　第二个特点，惊讶。一个自小患病，久病成医的主人公，谁能想到他能与大作家柳青、胡采、杨沫、曹禺有过交集？他与赵望云、王森然、李可染等艺术大家有来往？与省长、市长、教授等官员、名流可以频繁往来，相交甚密？怎不让人惊叹、艳羡，感慨人生之波澜起伏，生活之不可预知。
　　心理学上有个六人定律，又称六度分离理论。即你与这世上无论哪一个人，都能通过六个人的牵导，认识对方。人与人的距离，仅6个人而已。这个通过实验得来的结论，前提是找对人。现实是，我们大多数时候，穷极一生，都囿于自己的方寸之地，逃不出固有圈子，更难遇到什么有名望的人。
　　而主人公郝其军似乎被上帝亲吻了，开挂似地结识了一连串的官员、作家、名人。阅读中，一面为他多病多舛的命运捏着一把汗，一面被他巧遇的人和事所折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一张无形的手，牵动着读者去解开一个又一个谜团。
　　第三个特点，通俗。为一个久病成医、发明新药的人作传，文中难免会描写大量中药成分、实验结果，诸多不同病症的患者，写成一本医书都难免。但作者巧妙规避，故事一环扣一环，将知识性和趣味性巧妙结合，适合大众的阅读和审美品位。作为新闻记者，他具有一双发现的眼，能够捕捉到独特细微的点，令人眼前一亮。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通畅明快的阅读体验，作为本书优点的同时，也存在叙述上的重复和雷同。比如前面已经介绍过的情节，担心读者忘记，在后面大段复述。看似周到细致，实则画蛇添足。可见，作者谨慎小心的态度，但少了大开大合的风格。这或许与长期新闻写作的训练有关，表达上的跳跃感和小说思维的欠缺。
　　《还血记》采取章回体小说结构，优点是层次分明，逻辑严谨，缺点是叙述形式陈旧、老套，新颖性不够，降低了阅读的新鲜度。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已古稀之年的崔正来，创作热情不减，创作风格渐变。我们会发现崔正来的三部小说都是作家贾平凹题写书名，原来，他们是西北大学中文系的同班同学，来往颇多，交流甚广。古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了贾平凹一年一本书的影响和感染，相信崔正来的创作也将上一个新台阶。衷心期待他的下一本书！

（此文发表于山西晚报2022年7月8日14版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