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大哥是个兵

——“俺村.俺娘”系列之二十九

□ 李东红

下午,还没下班,住在一路之隔小区的大哥打来电话,让我晚上去他家吃饭,“你嫂子做的你爱喝的面筋汤,下班回来喝吧。”

放下电话,一股暖流顿然涌上心头。

我们姊妹五个,现在的他亦兄亦父。自从娘去世后,我时常觉得自己像一个孤儿,心灵没有依靠,鲜有得到关心,好在大哥还关心着我,像娘生前待我一样。家里的水管堵了,电路坏了,只要我打电话,大哥都会立即来家帮我修好,顺便帮我修把厨房和家里的卫生打扫一遍。

大哥当过兵,15年,啥活儿都会干,还勤快,如很多当过兵的人一样。

大哥当兵的时候,我还很小,只知道大哥一开始去的重庆。那个时候,不知道重庆在哪儿,只是知道大哥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当兵去了。

大哥当兵刚走的那几天,娘哭了两次,父亲说:“孩子当兵是好事儿,你哭个啥?”

“知道孩子当兵是好事儿,可当娘的还是忍不住,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到孩子。”

大哥知道娘的心思,为了不让娘担心,到部队以后经常写信回来,报告部队的生活,宽慰娘的心。每次收到大哥的来信,娘都赶紧让我给她读。

有一次,我给大哥写回信,娘特意给我说:“告诉恁哥,别操家里的心,在部队一定好好干,别给娘丢脸。”

突然有一段时间,大哥几个月没有来信,娘让我写的信也没有回音,娘担心的不得了,吃不好,也睡不好,天天念叨着“你哥咋了?咋还不来信啊?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没过多久,大哥来信了。原来,部队搞军事拉练了。

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当了兵,就是国家的人。记忆里,大哥回家探亲的次数不多。

第一次探亲的时候,大哥相亲了,就是我现在的大嫂。相亲的那天,大哥和大嫂在堂屋里说话,我趴在门缝里偷看,大嫂问:“这个小孩儿是谁啊?”大哥说:“俺兄弟。”当时的这一幕是大嫂后来给我说的,现在说起这事儿,大嫂还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概过了两年,是个冬天,大哥从部队回来要结婚了,那些天,娘忙里忙外,每天在院子里的地上铺一张席,给大哥套被子,前院、东院的妗子也来帮忙,按照农村的习俗,还在被子的里面放几个大枣和花生,寓意“早生贵子”。

那个年代,农村人结婚根本没有什么轿车,更别说豪华轿车了。大哥结婚的那天,天刚蒙蒙亮,接大嫂的马车就从俺村出发了,我穿着娘特意给我做的蓝色新棉袄,也坐在马车上,农村话叫“压车孩儿”。大嫂的家在镇上,离俺村很近。

接回大嫂后,李家小院里举行了简朴的婚礼。直到吃过晚饭,亲戚们相继散去,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娘累地坐在板凳上,对大哥说:“给你成家了,妈也完成了一件大事儿,以后你要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

没过多久,大哥走了,回到了部队。

也许因为有纪律,大哥从来不给我们讲部队的事儿,娘偶尔问的时候,他只说部队吃得很好,住的很好。

后来,大哥从重庆去了沈阳。再后来,又去了内蒙古的部队。

这一干,就是15年。

15年的部队生涯,练就了大哥坚韧、忠诚、勤劳、奉献的优秀品质。转业回到地方后,大哥去了老家扶沟的电业局工作,无论在哪个岗位,都兢兢业业,踏踏实实。

如今,大哥已经退休了,大嫂他们和儿子一起在郑州生活,每天接送孙女上学放学,一家人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子,享受着天伦之乐。

娘重病住院的那段日子,已经60多岁的大哥和我一起,每天在医院照顾着娘。

娘走后,大哥知道我心中的痛,对我关爱有加,经常和大嫂一起包些饺子和包子放在我的冰箱里,平时做什么好吃的,都会第一时间喊上我。每次来到我家,都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包括厨房和卫生间。

前段时间,郑州因为疫情,我们小区封控,大嫂每天做好饭后,大哥都到俺小区的门口给我送饭,望着大哥额头上的汗珠,作为弟弟,我既温暖,又心疼。毕竟,大哥已是快70岁的人了。

大哥常对我说:“娘在的时候最疼你,现在虽然娘不在了,但还有我在。”每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我都强忍住自己的泪水……

大哥,谢谢你!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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