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古典钱币收藏的历史和现状(1)

凝绿轩王毅

近些年国内有越来越多的朋友开始收藏欧洲古典币，而欧洲人搞古典币收藏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本文就介绍下欧洲古典钱币收藏的历史和现状，文中数据多来自于一些英文资料，也结合自己多年在市场的见闻和体会。

先明确下概念，“欧洲古典币”是欧美人眼中的古典币，包括古希腊币，古罗马币和拜占庭币。为什么欧美钱币界把这三个时期的币统称为古典币(英文classical coins)呢？因为他们视古希腊罗马艺术为“经典”艺术(classical art)。拜占庭在政治上是罗马帝国的延续，在文化上是希腊和罗马的结合，因此也可勉强归入古典。其他一些欧洲古代币，比如西罗马灭亡以后的欧洲中世纪币就不是古典币的范畴了。下面是三枚欧洲古典币的例子。

骑海豚的少年银币，公元前272-前235年古希腊塔伦顿城邦发行，这个地方是现在的意大利南部港口塔兰托。

古罗马凯撒大帝发行的“大象踩蛇”银币，发行于公元前49-前48年，当时凯撒正在与庞培斗法，在越过卢比孔河进军罗马城之际，凯撒大帝发行了这枚充满政治意味的钱币来表明：“凯撒的敌人庞培，被碾碎了”。大象脚下是凯撒的名字“CAESAR".

拜占庭帝国皇帝阿纳斯塔修斯一世索利多金币，发行于公元491-518年。公元498年阿纳斯塔修斯一世进行了币制改革，打制以希腊数字为面值的富利铜币，从此钱币界以公元498年为拜占庭钱币的开端。

1.文艺复兴以前--钱币收藏的开端

古希腊和古罗马人非常重视钱币的设计，高浮雕，多铭文，雕模精细，题材丰富。因此在当时就已有人把钱币作为纪念品或装饰品来收藏。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在著作中描述来自远方岛屿的钱币。罗马第一任皇帝屋大维常把来自异域的钱币赠给朋友。小亚细亚曾出土过一个古希腊银币窖藏，内含的114枚四德拉克马银币无一枚重复，来自50多个不同城邦或国家，可推测出是刻意收集的。从古罗马到中世纪，古典钱币常被镶嵌到珠宝首饰以及器皿上，也可算是一种实用形的收藏。下图是镶嵌古罗马奥雷金币的金盘。

到文艺复兴早期的14世纪，一些贵族和学者开始重温被遗忘了几百年的古希腊罗马文化，他们四处搜集那时的古物和古币，比如著名学者彼得拉克（Francesco Petrarca）就钟爱古钱币收藏和研究。据载，当时有个叫Cyriac d’Ancona的意大利商人定期往返于希腊和意大利，为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的客户寻找古钱币。他可算是“钱币商”的祖师爷。

15世纪中期，很多贵族和富商的古币收藏已颇具规模，其中包括米兰的斯福尔扎家族（House of Sforza），佛罗伦萨著名的美第奇家族（House of Medici），乃至好几任教皇。法王查理六世的弟弟约翰•贝里公爵(Duke du Berry)曾拥有欧洲最大规模的古币古玩收藏。到15世纪末期时几乎所有欧洲贵族家庭都收藏古希腊罗马币，从此钱币收藏被称为国王的嗜好“The hobby of kings”。

上图为贡扎加家族(House of Gonzaga)收藏的图密善金币，上面镶嵌有鹰图族徽。贡扎加收藏的钱币上都会嵌入一个代表所有权的标志，金币上嵌银标，银币和铜币上嵌金标。贡扎加家族于1328年到1708年统治北意大利的曼切华，他们的藏品都于1629/30年间被掠走。后来带有贡扎加鹰标的古币散落到欧洲很多收藏家手里，这枚金币最晚在1630年就进入了他们的收藏。

进入16世纪，古币收藏更为热门，据载当时一枚尼禄头像的钱币曾要价25个杜卡特金币，相当于一幅顶级艺术家画作1/4的价格，可见当时古希腊罗马币并不容易找到。真正对古典钱币的系统研究始自17世纪。那时的藏家开始雇佣专业人员保管和整理钱币。现在欧美公立博物馆的藏品就是以这些富贵家族的收藏为基础的。

欧洲中世纪时期的币制和古希腊罗马时期相去甚远，出土的古币不能作为钱币行用，因此在文艺复兴之前发现的古钱币往往被融化以获取金银。例如，1366年在法国马赛发现了大约4百万枚的古银币窖藏，全都被熔掉了。文艺复兴以后，古钱币收藏之风兴起之后，才有一定比例的出土币被保存下来。17世纪之后的道路和建筑工程的增加使得很多古钱币窖藏被发现，在对战争期间毁坏的建筑和景观的改造过程中也发现了更多的文物，因此古钱币的市场供应量持续增加。

2.近代第一个收藏和研究高潮

18世纪末拿破仑时代以来欧洲人对古代历史的探索兴趣浓厚。拿破仑个人非常推崇古典艺术，他在位时发行的一系列大型纪念章都深受古希腊罗马币的影响。当时英法德这些强国势力远及环地中海，中东等古文明地区，这就为欧洲人探索遗失的古文明提供了便利。当时许多英国贵族去希腊，意大利和北非等地怀古旅游。考古学方面更是硕果累累，比如德国的施利曼(Schliemann)发掘特洛伊和迈锡尼等传说中的古城；英国的霍华德卡特（Howard Carter）挖掘埃及图坦卡蒙王陵墓；阿瑟埃文斯(Arthur Evans)解读米诺斯文字；额尔金伯爵布鲁斯（Thomas Bruce, 7th Earl of Elgin）搜集帕台农神庙雕塑，等等。这期间博物馆获得了包括古币在内的大量考古发掘品以及私人收藏的捐赠，比如大英博物馆大约收藏了50万枚古典币。精彩的文物展览引发了大众进一步的收藏兴趣，导致古币交易增多。

下面是一枚拿破仑发行的纪念章，章的设计几乎完全取自一枚古希腊银币：

19世纪至20世纪初期中产阶级兴起，古典历史教育普及，市场交易便利，这些都导致古币收藏队伍壮大，古币收藏不再是“国王的爱好”，更加平民化。随着参与人数的增多，古钱币研究也进入高潮，大量学术文献出版，著名的钱币目录包括Cohen的罗马帝国历代币(Description Historique des Monnaies Frappees sous L'Empire Romain), 不列颠博物馆钱币目录（BMC）, 罗马帝国铸币(RIC), 古希腊币汇编(SNGs) 等等，还有很多重要的钱币学论文。

古希腊罗马币可以说是近现代币的嫡系祖先，近代制币虽然用压力机取代了手工的大锤子，用缩雕机取代了纯手工雕模，但古希腊罗马币在设计和题材上都深深影响着近现代钱币。下图是一名泉友发的一枚古罗马币和近代币的对比。右边的是1870年西班牙临时政府时期银币，此币的设计完全照搬了左边古罗马哈德良皇帝巡查西班牙行省时发行的巡游纪念币，钱币铭文”HISPANIA"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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