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国槐花如雪

      在盛夏之末,绿肥红瘦的时节,伫立于这座城市的街头,还能看到满树花开,且花期长达两个月之久,真是一件幸福又“魔幻”的事。这满树的花便是国槐花,也是北方农村最常见的树木之一。

      在百花争艳的春天,国槐像是不会开花的植物,青绿一色,安静低调地伫立于街道两旁,仿佛此生只为了做花儿们的陪衬。初夏,槐树叶渐渐浓密,连成大片大片厚重的树荫,大有遮天蔽日的气势,走在槐荫道上是一种身心舒适的享受。而进入七月,国槐花便一朵两朵地开始绽开,最初像一只远行飞来的蝴蝶,在万绿丛中,一点鹅黄乳白,小巧玲珑,令人既欣喜又不敢打扰。接着十朵八朵,前呼后应连接成串,一串两串,忽然间,一树花开,铺天盖地,一发不可收拾。小花儿细密成片,成堆,重重复重重,花团锦簇,远远望去,像一树树花山花屏,或古代仕女的云鬓;再凝神细看,树树入画,又像极了芥子园图谱里一幅幅生动的白描:廊檐幽窗,槐荫沁凉,有“红藕香残玉簟秋”的况味,或“初夜月犹淡,入秋风已清”的意境。如此浓郁的绿,如此繁多的花,国槐树真是将生命的热烈发挥到了极致。繁花缀满的密叶枝丫,又可以让人遐想出“窗含西岭千秋雪”的弘大开阔。莽苍初秋里,人若化为一只青鸟,怕是飞不尽这绵延起伏的花海,分不清是不是雪花掀错了季节的帘子。

      花落乃是盛宴。多么隆重的一场花事,铺天盖地,纷纷扬扬。国槐花雨,不分昼夜地下着,在早晨出门的时候,每个女子都成为脚踏花瓣的新娘。密密匝匝的花雨,是对爱做梦之人的一次抚慰和补偿——所有关于花的许诺都在今日兑现,愿你乘着花香,拈花为簪,一帘幽梦。花装扮了车顶车身车筐、耄耋的奶奶、豆蔻的姑娘……当一阵熏风轻柔地穿过,国槐花簌簌如雨似雪,让人有一种想要翩翩起舞的冲动。

      国槐花于我,还是童年的回忆片段。在老家乡下,每年七八月,母亲都给我一个小竹篮,将收集国槐花的任务交给我。村里的老中医,会收购晒干的国槐花制成中药,为乡亲们医疾疗痛。晒干的国槐花,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托在掌心,轻若无物,却已然奔赴另一场生命的旅程了。 (张叶)


来源:石家庄日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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