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 乡村符号

□ 潘新日

炊烟是烟囱挂出的旗,在风里飘着……

祖祖辈辈,炊烟连着一家人的烟火气,一个个村子的魂,它的根就扎在厨房的柴灶里,根系就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时刻带着人间的温度。

古代的炊烟,是一个家族兴衰的标志,炊烟飘得时间越长,这个家族的人口就越多。现代人,炊烟几乎是平均化的,家家的人口接近,飘出的时间也差不多。此时,炊烟只代表一家人的勤劳程度,早起的炊烟,多少带点辛劳的味道。

一日三餐,炊烟总是袅娜成一帧图画,定格为朗朗乾坤下的和平盛世,这帧乡村秀美风景,能带给乡下无限遐思和美好希望。

日日夜夜,岁岁年年,炊烟始终坚守在乡下,总是从每家每户的烟囱里准时飘出,轻盈的姿势,弥漫着朴实的乡土味,承载着酽酽的母爱,蕴含着浓浓的乡情,它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百姓人家的日常,还有一家家无限的希冀和追寻,更是锅碗瓢勺演绎出的人间真情和慈爱仁心,是母爱,是父爱,是祖母的牵挂,是祖父的唠叨,是兄弟姐妹的关爱和相互的砥砺。

如今,炊烟已经成为历史的记忆,它们已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随之消失的,也有无尽乡愁……炊烟,还会升起,它在游子的心里,在乡村的梦里。

古井

一口井,一个村庄的命脉,让生命繁衍生息,演绎着更多的人间真情。

古井养活了整个村子,清冽冽的井水让村子里的人,世世代代有了生活的滋味。

圆圆的井口,像太阳,更像月亮,它吸收着日月精华,星辰精灵,大地精髓,用甜甜的清凉滋养着世间万物,滋养着人们的希望,风里雨里,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生活中,有口井相伴,那是一个人的福分,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古井,时刻都在向乡村奉献甘泉,那种无私,找不出一丝功利之心,因而,也养育了乡下永恒不变的敦厚和朴实。

古井,是乡村的良心,彰显着真情。

越来越感恩古井,越来越怀念古井,怀念它的无私,怀念它的澄明。

岁月里,生活的甜,体现在井里。早早地起床,为父母打一缸清亮的井水,这是孝。晚上回家,给家里打满井水,这是爱。邻里之间,为老者或者无力的少年打两桶水,那是乡情。很多时候,古井,是维系亲情、乡情的纽带,一头扎在地下,一头敞在空中;一头无限的小,一头无限的大。古井,那一汪清泉,甜在心里,醉在梦里……

碌碡

碌碡,是乡村的标点,标注着庄稼的收成和乡亲的笑容。

一年四季,碌碡孤独地停留在稻场的一角,孤零零的等着麦收和稻子成熟,它在等,等待丰收和忙碌。小时候,老觉得碌碡是悠闲地,就像是老天爷下的蛋,没人管,也没人问,风里雨里,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其实,它的心是热的,捂着整个村子的心跳。

一直以来,我把碌碡当做粮食最硬的牙齿,所有的饱满,都被他咬掉,摊开在稻场敞亮的胸膛上,那一大片金黄,渲染着农家的激动,映衬着落日的余晖,在梦里笑出声来。

年复一年,老牛的脚步早已写出了它的坚韧,它的每一次翻转,都被粮食读出脱落的诗句,没有人能记得起它咬掉了多少稻米,多少白面,也没有人知道,它陪着一代代先人,穿越了多少耕耘的时光。

在老家,在用土做的稻场上,碌碡永远是伴着孤独和寂寞完成粮食的归仓的,它犹如一位隐士,在平淡中指点着江山,品味着世间疾苦,安静地等待之中,养育了万千喜悦。

渐渐地,我终于明白,由野石头变为碌碡,那片毛石注定会被石匠刻进他的一生,他把自己的命也刻了进去,每一个碌碡都镶嵌了匠人的魂。

碌碡,是稻场的胆。

它的脚步只行走在粮食之上,是农忙的轧路机,好多劳累,都被它压缩成汗粒,给粮食镀上人性的光芒。

碌碡转了起来,它的身后,是乡村的希望,是粮食的芳香,还有农人灿烂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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