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起散步时通常会去一次早市，购买蔬菜和水果。进早市要穿过一条很窄的胡同，买菜的人太多，来来往往挨挤着进出。望着攒动的人头和无数个脚后跟儿，我心里闷得慌：这路也太难走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吗？我想。围着市场周围的居民小区和单位的工作大楼寻找，看到除了这个北口，东、南两面也都有胡同式的进出口，但进出的人依然多，同样拥挤。

我不厌其烦地在周边转悠，终于在林立的楼宇间发现一条能够进出市场的窄巷。这条没人注意到的窄巷，安静、轻松，可以从容地走来走去，很是惬意。

真是奇怪，这条窄巷虽有些偏，却并不难发现，怎么就没人走呢？望着胡同里拥挤不堪的人群，我思量着，不得其解。

忽然间我意识到，这不过是一种惯性的从众心理。大家都挤在胡同里走，跟着走就是了，没人去想为什么。也不用去想——既然是大家都做的事，就一定有道理，“存在即合理”嘛。

比如在市场上，如果有一些人争抢着买一个摊位的柿子，那么旁边的人就会凑上去跟着买，人越聚越多。至于柿子价格便宜还是品质好，几乎没人去探究。

这使我想起了当年在基层工作时，所经历过的一件事。那是一次文学创作笔会，一位来自小镇的作者，散文写得不错，在当地也有些名声。

熟起来后他悄悄跟我说，这个笔会散了之后，回到镇子里，他就会被提升为副镇长了。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确定吗？他说，他们镇子缺一名副镇长，论资历和能力，都该是他了。

我对他的说法将信将疑——散文写得好，就提拔当副镇长？行政工作和文学创作也不是一回事啊。再说，即便提拔哪个人，也不可能提前告诉他。

就在那次笔会不久，我听说他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半年之后竟去世了。打听了一下，说与那次他没被提升副镇长有直接关系。

我问他们镇子里几个相熟的朋友，是该提升他而没有提升吗？可朋友们说，从来就没有听说要提升他的事情，都是他自己那么想的。

这位朋友走进了一个误区，认为职位提升才是人生中唯一的出路。在他看来，做行政工作的人，就是在熬职务，能力大小、水平高低、人际关系怎样……全以职务衡量。

如果到了一定的年龄，还是没升上相应的职务，就得不到别人的尊重。许多人都在这条路上走，走得十分拥挤，却很难停下来想想其他的路子。当别人走了过去，而他没有走过去时，就产生了绝望心理。

所以，凡事若求极致，便常常会陷入某种僵局。在一条胡同里人挨着人拥挤着走，能过去则好，走不过去也不必陷入烦恼，完全可以另辟蹊径。

假如那位朋友就在写散文的路上热情地走下去，也许有一天会成为深受大家欢迎的作者，同样会受到尊重。

世界这么大，人生的内容如此广博，可以选择的路径其实很多。别人追逐的东西未必适合你，而没人问津的路，也许恰为你而定制。

文：吕斌，原标题：《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来源：《品读》2022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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