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繁华看见内在广袤的寂静

文/香袭书卷

夜色渐生，周遭的一切似乎安静许多。人流，车流，路灯，霓虹灯城市的夜晚并非一派宁静，各种曲调汇集在夜色下的城市中央，小资小调和一些做旧的作派近些年在城市很受待见，城市印象，城市记忆，城市故事一则一则地叠加着。

我感受到的安静是属于一个人的空闲时段，夜深十点打开电脑的页面准备写点什么。随手点开的音乐闯入耳膜的是一曲钢琴曲，滑动的音符如丝如扣，滑过时间的脉搏在空气中流动。

有那么一刻我沉浸在它营造出的氛围，心上的人影晃动，一双弹钢琴的手在黑白键上移动。缓与急控制得特别到位，好的音乐是能够流经人的神经进入心底的。

扫一眼曲目《繁华的寂静》，就便在刚打开的电脑空白页敲击出这个题目。写东西有的时候会酝酿很久，有时候就像是自来水的龙头，一碰就出。

单曲循环，反复倾听。那种历经过世事的曲折与坎坷，升起与沉没，从繁华过渡到寂静的过程只有自己能懂。我无休止地写着与心灵有关的主题，执着且着迷。

向内探索的迷人之处是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趋于丰满，保留着孤独少有寂寞，饱满的心灵能够在任何境遇中掌控自己的节奏。

在钢琴曲中记录一朵花开的镜像，是一件很深情的事情。当我们内心无时无刻都被生命中的细碎与宏大充实，目光落下的地方就会兀自开出一些花来。

在文字里记录下现实中鲜活的一朵白睡莲，落笔写它时，它已经收拢。仔细观察睡莲上午八点形态安然地打开自己，然后在下午两点开始踏上回归之路。它极其短暂的繁华之后，回归于自己寂静的内在。

中国人的审美是保持着含蓄与内敛的，比如诗歌与散文都特别注重保留这种对美的解读以及内在的诗意与释放。

配合着循环的钢琴曲，一幅福莫奈笔下的睡莲正在缓缓打开。爱画睡莲的画家，在自己的花园里修建了一座拱桥，桥下是各种不同品种的睡莲。

画家在深入观察后才留下了那些世界经典的画作，画家的内心是安静的，我在观察一朵睡莲盛开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同样神秘的静谧。

书房，书店，花园，这些地方本身就具有抵抗世俗喧嚣的能量存在着，我们只需深入其中就能自觉地安静下来。

繁华与寂静，外表与内心。有人把内心和外表分成两面然后总结出“写作是外表安静，内心热闹；骑摩托车属于外表热闹，内心安静；跑步属于外表与内心都热闹；书法是外表与内心都安静。”

形式只能说明是形式，而本质是凡是有所成就者内心都有一股安静的力量，他们能够穿透复杂与繁华看见内在广袤的寂静。

“寂”是时间的光泽，这也是近些年来一些旧物散发出的寂静之美备受喜爱的原因。通过时间的打磨露出的光泽自然就生出一股静气。

房屋被音乐包裹起来冷暖已经消散，留下静寂的自己行走在一片星空之下。白天的忙碌把身心撕扯得支离破碎，孤独才是与自己最完整的相处。

血液，细胞，思维以及身躯，这种穿过喧嚣走向内心的路程只能一个人独行。尤喜静坐，清空。紧闭的门窗隔绝着外界，温度持之以恒地保持在一个舒适状态。放空后的身心顿觉轻灵，整个人变得干净整洁。

那一朵独自开着的睡莲，在第二天重复着打开与合拢的过程。我持续观察着一朵花的盛衰，让心灵保持在安静的自由中。古人通过观察天体运行，认知一年中的时令，气候，物候等方面的变化规律形成了中华文明的历史文化二十四节气。

那个长居自己花园的画家，通过对各种植物的观察留下不朽的画作。心致一处，寂静欢喜。我们不能说画家的生活是苍白与枯燥的，他早已经透过生活的繁华看见生命内在广袤的寂静。

钢琴曲向着天际飘去，我的脑海中一段一段启动着记忆的程序，走马灯似的人物粉墨登场，又一个个黯然退场。一曲繁华的调门里深藏着多少风云际会，最后也只是落得个独自与这个世界的对话。

繁华起于际遇，消沉源于际遇。《红楼梦》盛大的繁荣之下，是白雪茫茫掩盖着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灯红酒绿，姹紫嫣红，无终日之好，人前有多绚烂日后就有多狼狈。

值得追逐的不是外相的喧嚣与奢靡，更值得追寻的是如画家般在寂静中不断观察着植物与自己，遗留下的千古芳香。悲欢离合，不过是昙花一现。所悲源于失去，所欢因为拥有，离别是缘分已尽，相逢是生命的缘起。

缘起缘灭，路有起点与终点。这一路的繁花似锦归根结底是埋于泥土中的根基，它们在泥土中的有力的生长支撑着枝繁叶茂的景象。

夜深人静，周遭的一切确实安静许多。《繁华的寂静》消融与夜色当空。我抬头看星辰时明时暗，人生时满时半。任凭思绪在无人的旷野奔走，独自清欢。又有谁能够剥夺你心的欢愉呢，是自己在被捆缚的生活中徒生烦恼。

给自己一个安静的夜晚或者午后，能够仔细地观察一朵白睡莲的开合。给自己一段音乐时光，与之舞出一曲优雅的华尔兹。给自己的心一个打磨的时间，让它生出寂静的光泽，借着这份光我们行走的方向明朗且正确。

稳定的内心是一个广袤的天地，天地之间我们种着庄稼，盖着房屋，与人交往，观察植物与小动物，学着去爱。繁华过境不过烟云，寂静中长出内在的生机才是自己的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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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创：香袭书卷

作者简介：

香袭书卷，出版散文集《人间四季》《生生不息》。敬请关注即将出版的新散文集《清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