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定海
“涪江六峡”源于平武雪宝鼎,它是极有性格的:从平武那座风光宁静的小县城苏气地流出,忽然变得激动,在川西罕见的峡谷中涌流,直奔江油、绵阳而去。史料载:为利用这宝贵的黄金水道,沿江居民远古便建筑土堰,提水浇田,增加粮产。新时代到来,为建设被小平同志称赞为“第二个都江堰”的江油武都引水工程,人们在涪江畔的“观雾山”下筑起大坝,蓄水发电、灌溉农田,在亘古沉睡的峡谷出口处拦腰建设巍巍乎、民之赞叹的“武引水库”。
水库建成,这高山峡谷自然随山形地貌而生长出一条布满迷人风景的、来往长度约80公里的“黄金水道”。水位抬高,那些曾经摩天的崇山峻岭似乎矮了下来,变得亲切,变得随和。围坐浪花舒展了许多的涪江边促膝谈心,摆谈猿猴远古的攀援,摆谈邓艾的星夜奇袭,摆谈玄宗的月色铃声,摆谈李白的奇异诗笔,摆谈建文帝的凄惶落魄,摆谈海灯和尚的“一指禅”……最让人听得入迷的自然是“涪江六峡”:画屏峡、六龙峡、燕云峡、青天峡、飞瀑峡、芳春峡。它们分别按照诗仙李白豪放飘逸、不朽于人间的诗句化出:“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转之回川”,“野燕巢官舍,溪云入古厅”,“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飞瀑湍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
我承认,在这样一次虔诚的出游中,我认识的李白是神出鬼没的天人,是杖剑出游的壮士,是仰天大笑的狂徒,亦是与我把酒言欢的邻家兄长。李白的文字以其独特的文化丰富性、广博性和深刻性而笑傲江湖,众人在喝采中拜倒,我也毫不例外。
“涪江六峡” 的两岸是引人遐想的,它不仅在悬崖上长出凛然之大树,也不仅是让野生动物在树间窜跃,也不仅是在崖下提供简陋场所供村民栖息……它还有更为精采生动的画轴徐徐打开,让人一饱眼福:“观雾山”之顶建有“普贤寺”,传为普贤菩萨在此山辟出道场,修炼若干年后,又云游天下名山“峨眉山”,再次定根于此,弘扬佛法,晨钟暮鼓,受人敬仰。大将邓艾偷袭蜀国令人难忘,后人用些砖木砌成“邓艾军营”,让游客在其间感受三国风云。当然,你若不小心在峡谷漫行,也许会碰见一位目如闪电、长衫飘拂的古人邀你同游大小匡山,感受“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的道教氛围,也是一大快事。我把目光投向蓝得晶莹的涪江水面,水自然翠绿,如缅甸翡翠石,又比这宝石多了些质感,多了些柔情,多了些碧波荡漾……鱼摇曳着在水上浮动,这一头、那一尾,仿佛享受着地球上圣土净水的纯粹呼吸,我陶醉了。目光移向涪江中下游,我知道那是一片曼妙又旖旎的土地,让我充满莫名的感动:嫘祖、大禹、李白、欧阳修、文同等先人生于斯、润泽于斯,就如这潺湲的涪江,用滔滔的乳汁,浇灌鲜花的国土,又用壮阔的力量,创造无垠的未来。
离开之际,我俯身捡走一块“涪江石”。它浸泡雪水已无穷之年:粗砺、赭红、带不规则的三角形,石之中间,有一人影,看久了,极像李白把盏邀月,怅望苍天。呵呵,李诗仙,不去理会虚无的天庭吧,踩着这温暖的土壤,在大醉中与我同游一盘恍如仙境的绵阳“涪江六峡”,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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