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标题必须说明,我不是整形医生,更不是抢夺美女坤包的飞车党。我这话,是对那些文物涂鸦者说的。
几年前,故宫300年铜缸被一对情侣用刀涂鸦,无悬念又遭网友砖砸,故宫方面还报了警。
那对情侣在古老铜缸上大秀恩爱,可能想表明他们的爱情地久天长。秀恩爱不是不可以,重庆人搞接吻大赛,引无数情侣竞折腰:非但亲吻时间绝不短斤少两,秀的姿势也气壮山河。但玩票结果不同,秀吻者得一桶菜油,涂鸦者得一顿唾沫。
国人乱刻乱画,似有卧底全球的趋势:故宫、长城、布达拉宫,柏林墙、埃菲尔铁塔、金字塔……冒着在网络时代被人肉的危险,吸毒般乐此不疲,屡禁不止,这究竟是哪根筋出了毛病?
我听说在公共场所题字,是一种文化传统:高档点的叫题诗,中档的是题字,低档的就是“到此一游”了。
古时的中国人,交通不便,消息闭塞,能走出去的人少之又少,除了贩夫走卒,便是读书人。贩夫走卒没那份闲情。读书人不同,上京赶考,三五志气相投者碰到一起,游山玩水吟风弄月,写诗作赋,刷刷存在感,唐代就有“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的说法,更有黄鹤楼崔颢题诗李白搁笔的佳话。
上世纪40年代初,张大千两次赴敦煌莫高窟临摹壁画,对130号洞窟等进行剥损,还在窟内用毛笔题写了一篇文章,这是艺术史上最具争议的“到此一游”。如果不是大千先生对绘画艺术的杰出成就,他的行为是极其令人费解的。
西方人也好这一口。瑞士的西墉古堡,曾有日内瓦独立主义英雄被关押在此,拜伦游览时刻了自己名字,还写下长诗《西墉的囚徒》,城堡声名大震,官方还用玻璃罩把拜伦的点赞保护起来。
古时候是一个缺乏传播媒介的年代,庙宇、塔楼、庭院、亭台就是人们的朋友圈;如今社交平台花样百出,自媒体甚嚣尘上,秀场多得“赶紧看马上就删”,游客还要跑到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上瞎折腾,何苦?人肉利器下,岂不是让别人在他脸上“到此一游”。
据说恶习也是一种生理本能。美国社会学家埃姆里斯·韦斯科特的《恶习的美德》指出:人们之所以爱传播八卦,是因闲聊是促进群体团结的一种方法,而传播八卦能带来挠痒般快意、宣泄快感、权力快感。韦斯科特还指出传播八卦的原则:不违背法律法规,不忽视他人诉求,不直接带来危害。
同样,寻常游客面对中外古迹,拍照时嚷嚷着把剪刀手举过埃菲尔铁塔,或开足音响站成十排在红场跳个小苹果舞,都没太大关系,快感一回,本能一把,顶多算有点恶习或素质不高;但如果手越伸越长,比如,跑到佛罗伦萨的《大卫》像也秀它一刀,你这一“游”,就游得回不了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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