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妈妈（左一）最早的照片。

▲这是1954年时我家的全家福。看姐姐们打扮的多漂亮，都是妈妈亲手做的衣服，上面还都加了花，无论在何种处境，妈妈总是把生活装扮的如此美好。

▲这张照片是1977年6月，妈妈在“海燕”照相馆拍的照片，被放到了照相馆的橱窗里。

▲这是在三道街的家，有了立柜、沙发、写字台、茶几和土暖气；房屋粉刷一新，半截蓝色墙围子；镜子里镶嵌的画就是妈妈用塑料粘的，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温暖舒适的家，安享晚年的爸爸妈妈。

一

1924（甲子鼠）年农历九月，妈妈出生在长春市郊区乐山镇下的杨木林子屯，兄妹9人，妈妈在女孩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有三个弟弟和三个妹妹——姥姥有文化，给妈妈的姐妹们从小就说古论今。

妈妈家里的五个姐妹，后来分别生活在伊通、宝鸡、沈阳和长春。大姨身体不好。20世纪80年代，三姨从宝鸡、四姨从沈阳来长春，妈妈才能同她们一起到伊通大姨家难得地团聚一次。老姨是妈妈最亲密的姐妹，妈妈比老姨大13岁，妈妈的老年得到老姨全方位的照顾，姐俩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老姨常来陪伴，妈妈的头发一直就是老姨来剪。穿和戴姐俩一商量，老姨就给实施了。妈妈生命的最后一刻老姨也在身旁。

二

1941年12月，18岁的妈妈嫁给了20岁的爸爸，先随爸爸去了沈阳、吉林等地，后来到了长春。爸爸是“高小”毕业，妈妈没上过学，仅能认识、书写几个常用字，但她心灵手巧、聪明智慧、勤劳善良。20世纪50年代我们家搬到了长春南关区三道街，1963年扒了大瓦房，盖上了二层楼，室内有上下水、煤气，这在当时是条件非常好的住宅，一室半套间，也算是“豪宅”了。妈妈喜欢花，她在窗前种花种菜，在屋后院子堆放煤、绊子等杂物，是个充满生活情趣的人。

1966年，妈妈参加了工作，起初是红卫区（南关区）第六服装联合组，后来又调到红卫区“大众皮装门市部”，后来又变化了几次，都是组织调动，合合分分。单位里的好姐妹，退休之后还常来到家里串门。1979年，工作了13年的妈妈从“长春市南关区汽车部件厂”退休。那一年她55周岁，是5级半缝纫工人。她工作时的工资是54.3元，退休金是32.58元，到去世时涨到了1163.25元。

1984年，家里买了台14英寸金星牌彩色电视机，是左邻右舍中的第一台。后来又有了冰箱、洗衣机，生活进入电气化时代。大哥打的立柜、沙发、写字台、茶几等家具，二哥给安装了暖气，家里生活环境彻底改善了。妈妈生日，爸爸向妈妈敬酒，爱和感激都在酒里了。操劳大半辈子的妈妈，可以歇歇了，儿女都长大工作了，该享福了。也是这个时候，妈妈平生第一次走出家门去旅游，来到了哈尔滨，因为二姐家在那里。

我们家在三道街一直住到1991年，随后搬到了爸爸单位宿舍，无论住在哪里，妈妈都有亲姐妹般的邻居，她也仍然是邻里纠纷、婆媳矛盾的义务调解员。

每当生活中遇到艰难困苦的时刻，无论是二姐和三哥在乡下当知青调转回城的焦虑，还是爸爸单位批斗之风对家庭生活的直接影响，乃至于儿女们一个个婚后小家庭磨合期带给大家庭的不和谐音符，她都喜欢领着身边的人念叨一句自创的并不太押韵的顺口溜说：“大的大，小的小，金宝元宝滚进门！”

仿佛靠着这句话，妈妈带领这个大家庭熬过了几十年光景，直到九十年代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尽享天伦之乐。

三

1992年3月，爸爸妈妈同甘共苦携手走过了50年，迎来金婚。1996年，爸爸脑血栓复发，生活不能自理，妈妈悉心照料。后来，他们又迎来了翡翠婚和钻石婚。也是在钻石婚这一年，爸爸病重住院，曾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是妈妈的精心照料使他平安出院回家。同样是这一年，在年底，妈妈乔迁新居，春节全家人在新居欢聚一堂。随后几年 ，亲戚们常常互相走动，来家里、去饭店聚会，妈妈也偶尔去儿女家遛遛。2000年，妈妈77岁大寿的时候，爸爸已经不能参加大饭店里的庆祝活动。

2006年8月3日凌晨，爸爸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和妈妈共同创造的这个家，离开了相濡以沫64年的妈妈。3年后，2010年2月25日（农历正月十二）下午，妈妈吃完午饭，送走客人，突感呼吸困难，经抢救无效离世。妈妈走得很突然，让我们难以接受。她和爸爸安葬在“长春福山寿明园”里同一个墓位，青松翠柏陪伴着他们。妈妈离开我们10年了，这10年里，您的孩子们也都老了，只有您的老儿和儿媳还在工作，其余的都退休了。2019年，您的第五个重孙呱呱落地，遗憾的是您一个都没见到。2020年，在老舅的带领下，家里6辆私家车17个人一起去杨木林子姥姥家祭祖，四辈长眠在那里的祖先们祝福着他们的子孙顺遂平安。

我把往年的照片做成影集在微信播放后，家族第三代中最小的孩子（妈妈最小的孙子）在下面给妈妈留言的话，家中人看后都哭了——“转眼十年，您最小的孙子都毕业工作三年了，从小在您身边长大，习惯了每周末都能在一起团聚，每到假期中午去家里吃饭。热水、假牙、香烟，是奶奶每天都需要的，奶奶不喝酒，爱吃肉，喜欢酸菜饺子，喜欢打麻将。您的突然离世是我从来没想到的，2010年我刚大一，有太多太多遗憾，您最小的孙子那时候还未有能力报答您，甚至来不及说一声感谢……一晃十年，奶奶，我真的想您啊！”

妈妈，我们都会像您一样，乐观、坚强、勤劳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