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依俗要祭月。供案上,除了盈盘的月饼之外,还有许多当令水果,葡萄、柿子、石榴之类。都得挑大个儿的。葡萄寓意一本万利,柿子寓意事事如意,石榴则寓意人丁兴旺,多子多福。
石榴从哪儿来的呢?有说是张骞从西域引进来的,同时引进的还有葡萄和苜蓿草。这些都是后人的追认。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的确引进过域外物种,但正史中并不见石榴字样。西晋张华说:“汉张骞使西域,得涂林安石国榴种以归。”他说这话的时候,张骞已经死了300多年了。
总之,现在没有第一手资料说石榴具体是谁引进的,什么时候引进的。但按文字记载,汉代皇宫内苑就种植了石榴。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作于汉武帝时期,描述了上林苑中栽植的花草林木,其中有“留落胥邪”之句,有人认为这里的“留落”就是石榴。传为东晋葛洪所撰的《西京杂记》也说,汉武帝在长安修建“上林苑”,各地献来的奇花珍果中就有十株石榴。
按以上文字所记,长安一带应是国内最早的石榴种植中心,然后再由长安向周边辐射,再沿着交通要道,往各方迁播。当然,石榴的传入不见得只有这种单一途径,它还可以经由印度等地传入国内。
《乐府诗集》收录有《孟珠》一诗:
扬州石榴花,摘插双襟中。
葳蕤当忆我,莫持艳他侬。
这里的扬州指的是东晋南朝都城建康所在地,也就是现在的南京。这是一首情诗、民歌,由此可见,石榴在当时的江南应是常见了。
吉祥多子图 南宋·鲁宗贵
宋元嘉二十七年(公元450年),拓跋焘挥兵南下,到彭城的时候,就曾要求固守城池的刘宋大将刘义恭、刘骏献上石榴。
南北朝时期,局势十分混乱。南方的宋文帝刘义隆大举北伐,北魏武帝拓跋焘自然也不甘示弱,誓要将江南纳入囊中。当他攻打到徐州的时候,派李孝伯去城下问候,刘宋一方随即派张畅应对,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精彩舌战。
舌战期间,双方还互送礼物。拓跋焘送了“氈各一领,盐各九种”后,向刘宋一方索要黄柑。张畅回送“炬烛十挺”,并说:你们人太多,送得再多也不够分的,况且黄柑此前已送给拓跋焘一些,想必他还没吃完。拓跋焘又送来“锦一匹”,又问张畅要甘蔗、石榴,张畅对曰:“石榴出自邺下,亦当非彼所乏。”意思是说,你们北方石榴多得很,应该不缺这个。
拓跋焘为何要黄柑、甘蔗、石榴?无非是这些物品南方常见。拓跋焘的用意很明显,我看上了你们南方的这些物产,所以也想把南方一并吞并了。而张畅十分机警,对答如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畅说“石榴出自邺下”,邺下,大致在河北临漳和河南安阳一带。文学家张衡有《南都赋》,记录了南阳的地理位置、树木禽兽等,其中有句云“若其园圃,则有蓼蕺……梬枣、若榴”。若榴即石榴,可见此时石榴已是南阳的名果。
石榴在全国范围快速传播应是在唐代,因为武则天非常喜欢石榴,她以一人之力带火了石榴,国内一度出现“海榴开似火”和“榴花遍近郊”的景象。她本人还很爱石榴裙,这种红裙的染料就是从石榴花中萃取的。
在长安出家的时候,武则天曾给李治写去一首情诗: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最终感动了李治,将她接回宫中。而到了公元659年,武则天甚至将自己的一件石榴裙放入法门寺地宫,到1981年重见天日。
编辑:秦小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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