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中秋】月饼的独白

每年的八月十五我们月饼家族群英荟萃、欢聚一堂,庆祝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今年因为新冠疫情的肆虐,有很多地方的人们不能像往年一样过节,于是我们放下身段,走出卖场与喜欢我们的人们来了一场简朴而又特别的聚会。脱去华丽的包装,走出坚硬的盒子,这样真诚坦荡的与人们见面,我们感觉一身轻松,好像回归到了从前。

在很久以前,我们的着装很简朴,要吃到我们也就是打开包装的油纸就这么简单,绝不是后来连我们都不认识的外表。因地域制作月饼的形式不同,在青海我们是八月十五的座上宾、稀罕物,与当地人们在灶台上蒸笼里蒸出来的开花大月饼同属月饼,但我们因为稀有比较受宠。要是我们出现在谁家那就是锦上添花,冲着我们香甜的口感,大家抢着要吃我们一口。在我的记忆中,过去人们是要祭月的,皓月当空,清辉满院的夜晚,我和蒸笼大小的开花大月饼、苹果、梨,还有一碗清冽的水、一盏清油灯摆在院子里的供桌上祭拜美丽的月神。我们殷切静候月神幸临,然而让我们惊讶的是我们不是被一群蹑手蹑脚溜进院子里的调皮孩子抢走,就是冷不丁从房顶上伸下来的铁勾子等奇怪的东西牵走。抢到我们的孩子们仓惶逃跑的瞬间惊到了拴在木桩上的狗,一阵狂吠,孩子们已逃得无影无踪。屋子里的人们跑出来看到贡品被偷也不气恼,本来贡品就是供奉给月神的,贡品散去想必是表达祈福祈愿的心意已达到。想想过去我们被孩子们偷来偷去还挺快乐,现在很多农村逐渐城市化,人们住进了楼房,八月十五祭月的习俗淡了,我们月饼也鲜有上供桌祭月了。

从前因为物资少交通也不发达,我们流通得慢,青海各地八月十五人们基本上都是用面粉自己制作开花大月饼。节日当天亲戚邻里都是拿上自家的一对月饼互相赠送,品尝不同的味道。条件好的人家偶然还会回赠上几个精巧的我们,拿回家后孝敬老人或是家人分成好几小块儿,作为稀罕玩意儿品尝。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从以前单一的五仁月饼衍生出了许多的品种,口味不尽相同,有蛋黄的、豆沙的、莲蓉的、椒盐的、鲍鱼的等等不一而足。种类繁多、五花八门,我们月饼家族饼丁兴旺、风光无限。中秋节我们就是节日的宠儿,是联络人与人情感的纽带。然而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开始变了。身价高了,外表阔气更有面子,里子也是眼花缭乱,过度的包装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有时候包装的价值甚至超过我们本身的价值,有些同胞被标上天价月饼的标签,让我们在高处不胜寒。有贪心的商家每年还将卖不掉的我们冷冻起来,第二年的中秋节又将我们重新回炉,制作成表面光鲜亮丽的月饼,为此我们背负了不少骂名,成了中看不中吃的节日应景品,失去了带给人享受和快乐的意义。反倒是沉寂了多年的开花大月饼倍受人们的青睐。

开花大月饼一成不变地演绎着面粉与香豆、红曲、姜黄相遇相知的神奇之旅。面粉原始的味道和配料的加持使醇香厚重的味道回归人们的口腹,丰盈着人们的内心,唤起久违的记忆。散发着香气的开花大月饼又回到了人们的视野,成为中秋佳节最能表达心意的馈赠佳品。可能是地域饮食文化差异的原因,人们大多写文章大加赞美开花大月饼,鲜有写我们的文章。曾经有一首唱我们的歌,歌词写到:“八月十五月儿圆,爷爷为我打月饼。”其中有很多人为这个“打”字不得其解,不知月饼是怎么“打”出来的。在后来看到我们肚子里的货食应该明白其中的含义了吧。

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中,我们惊喜地发现原来强加在我们身上繁复的东西慢慢减少了,我们变得更加亲民、接地气。就像今年我们轻装上阵,纷纷来到抗疫一线、地震灾区与广大的人民在一起共度节日。送上我们的心愿和祝福,祝愿人间平安祥和,来年月圆人团圆。

雒维芬,新闻工作者,现退休,居住在格尔木市。文字使人安静,写作使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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