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新闻客户端记者 黄宏 施力维

35年前的一桩奇案，已经告破了！

这起6名船员被杀害的案件，是舟山历史上被害人数最多的特大命案。

今天，浙江省公安厅、舟山市公安局联合召开侦破“1987.3.20”舟山定海摘箬山特大命案积案新闻发布会，通报案件侦办相关情况。

这场发布会现场，出现了一位特别的人。

徐定安，浙江省公安厅原副厅长，现在他已经退休了。

已退休的公安厅副厅长，为啥专门赶往舟山，还在特大命案积案新闻发布会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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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时间追溯到1987年3月18日。

当天的气温，很多人还记得：倒春寒。

这个日子、当天的气温，之所以被不少人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在这天，住在摘箬山岛上的人们发现：离岸20米的浅滩上，不知什么时候，一艘渔船搁浅了。

在海上混饭吃，渔船在浅滩搁浅，是常事。

但这次不寻常。

照理说，渔船搁浅后，船上人会下船来，求助或采购一些物资。

这艘船没有，连续两天，它一直毫无动静。

很像传说中的幽灵船。

它到底出了什么事？

岛上百姓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报警了。

舟山公安立即派出警力，坐船赶往现场调查。徐定安就在其中，他当时是舟山地区公安处刑侦科副科长，也是案件的现场勘查员。

船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但在当地人被称为“鳖壳”，也就是供船员休息的卧舱中，细心的公安人员却发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鳖壳”四壁，发现若干喷溅状血迹！

船上其他位置，也发现多处血迹！

“鳖壳”内，还有钝器敲打的痕迹！

还有一个对侦破这个案子至关重要的细节：经反复现场勘查和提取试验，警方从进入鳖壳的门档上提取到了1枚血痕迹。

在当时，进行鱼货交易时，收购一方往往会带着大笔现金。

船上没人，也没见货款。

根据这些情况，警方确定了侦办方向：特大抢劫杀人案件。

案情重大，浙江省公安厅成立专案组，组织指导舟山、宁波警方开展专案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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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的船号为“浙岱渔6141”，船只来自岱山。

专案组立即赶到岱山县，进行了地毯式走访调查，当地一个村子里，了解到了事发前这艘船的详细情况：它共有6名船员，船老大、他的两个弟弟、儿子、未婚女婿和大外甥。

出事后，这6人神秘地消失了。

徐定安说，老刑警有一句话：“无头案”难破，这起“无尸案”，侦破更是难上加难。

茫茫大海，就凭着一艘已经空无一人的船，再加船上采集到的血迹，这案子怎么破呢？

警方再次进行了非常细致的调查。

当时的摘箬山岛上，住了134户人家，在对岛上群众以及往返岛渡的船老大进行走访询问后，他们终于掌握了一个可疑的线索：有两名男子，来历不明，曾在案发地点附近出现，之后又乘坐渡船离开。

他们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方根据群众描述，对这两人的特征进行了准确刻画。

但到这里，线索断了：虽说警方争分夺秒、昼夜不息，毕竟从案发到了解到相关情况，已经过了好多天，人海茫茫，凭着当时的侦查条件和技术手段，想要找到他们，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案件陷入了僵局。

3

一晃，35年就过去了。

这个案子，甚至很多当年亲眼见到“浙岱渔6141”的人，都渐渐淡忘了。

但警方没忘。

当年的办案民警没忘。

周兆康曾任原舟山地区公安处第一任刑侦科科长。当年案发时，他53岁，这起案子很长时间没能破，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遗憾。退休后，他还常常做梦，梦到在破这个案子，甚至会因此突然醒来，再也睡不着觉。

徐定安也是。

之后他从舟山公安局到省厅工作，之后担任浙江省公安厅副厅长，此后退休。不管在哪里工作，他始终把当年侦办此案时，记下的近一整本内容的工作笔记本带在身边。

徐定安说：这个案子长期未破，他心中一直有种隐痛。

案发时，柴海滨还是个“小年轻”。当年案发时，他是勘查现场的照相员，当时拍了140余张照片、一段26分钟的录像。去年8月他退休，退休前，他特意把自己当年侦办过的案件胶片，全部转化整理成数码，以便接下来的民警办案查阅。

还有的人，已经去世了。

公安机关没忘。

35年来，当年设立的这个专案组一直存在着。

截至现在，专案组组长先后换了12任。

这个案子的侦查工作，也一直在进行着：35年来，每一年警方都要对这起案件进行梳理研究和侦查情况汇总，舟山公安每一任局长都会听取案件情况汇报，关注侦办进展。

中间经历了很多的困难。

但限于侦查保密需要，也为了更好地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这些年民警们经历了哪些困难、哪些苦恼，哪怕在案子已经破了的现在，很多事他们也只能深埋心底。

徐定安今天为啥现身发布会？

一他是最熟悉整个案情的人之一；二在某种程度上，他也代表着过去35年坚持不懈奋战的专案组工作人员。

4

今年8月31日晚10时，正值夏季治安打击整治“百日行动”攻坚期间。

一条消息突然传来：经公安部、省、市、区四级公安机关联合技术攻坚，当年现场提取的血痕迹与宁波宁海籍男子蒋某某的痕迹同一，蒋某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案件有了重大突破！

公安机关立即高速运转起来：从省厅到舟山公安局，争分夺秒，开展了工作。

9月1日，徐定安知道物证比中后，当即带着他那本一直带在身边的工作笔记本，赶到舟山，回顾当年案件的细节，为侦办突破提供意见。后来有人感叹道：对这个案件，他记得太牢了，说起当年的事，简直就像放录影带一样。

在制定了严密的调查、抓捕、审讯方案后，9月7日，抓捕时机成熟，专案组先后在丽水和宁波将犯罪嫌疑人蒋某某和薛某某抓获。

经审讯攻坚，两人对抢劫杀害6名船员并抛尸大海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说到这里，那么这起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蒋某某和薛某某是熟人，都是宁海人，两人的老家只隔一条街，读小学时就认识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人呢？

这两人都喜欢赌博，结果欠下了一身赌债，就商量要搞点钱。他们发现，在海鲜交易中，往往会使用大量的现金，于是就在码头“蹲点”，物色“有钱”的作案对象。

然后，“浙岱渔6141”的被害船老大就被他们瞄准了。

这两人以贩运渔获为名，找上了船老大，准备了作案工具上船。当天后半夜，他俩趁人不备，将船上6人杀害，并且抛尸大海。

他俩本想赶紧驾船逃跑，不料船搁浅在了摘箬山岛，结果被当地居民发现并报警。

之后蒋某某辗转去了丽水，在当地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薛某某当过船老大，作案时在宁波某渔业公司上班。

今天在发布会现场，徐定安说，案子侦破后，他如释重负，多年来心中的那种隐痛，现在可以放下了。

听说案件侦破后，今年已经88岁的周兆康立即右手伸出两根手指，问：“凶手是不是两个人？”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他神情有些激动，舒了一口气，说：“现在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讲到这里，可以收尾了。

这里作个小小的总结，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二句话是：为警方点赞！

谢谢你们35年来的坚持，谢谢一茬又一茬专案组人员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