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苏州专稿 文、视频/张钟予 李郁昊】
“选书，但不只是选书。”苏州“选书师”储海飞这样形容自己的工作。
在苏州双塔街道的老街巷里，悄然开了一家与书相关的工作室。工作室主理人游历四方，却在6年前回到苏州，选择“以书为生”。秉持着“适合即是最好”的原则，他根据读者的阅读喜好和需求，为他们提供与书相遇的惊喜。
尽管在2020年，全国书店闭店1573家，网红书店陷入“关门潮”，储海飞却在不断探索人与书共存的新方式中，年入百万。今天，看苏州记者带你走近这个新兴的职业，揭秘选书师背后的“生意经”。
选书师背后的“生意经”：
“买手式”购书受追捧
初见储海飞时，他正在位于双塔市集旁小巷子里的工作室，做着最爱的手冲咖啡。不大的工作室里摆满了书籍，从儿童绘本到诗歌文学，暖黄色的灯光充盈着这个十几平方的空间，无主灯的室内设计让人感觉慵懒而惬意。
“书、咖啡、酒和茶，是我的精神依托。”话虽这么说，但是储海飞从小其实不爱读书，直到大学时偶然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旧书店，这才感受到了书本世界中的奇妙。年轻的大学生们喜欢打游戏、唱KTV，生性喜静的他却无法从中寻得乐趣。“还是更喜欢自己呆着读读书，大学时候我几乎每周都去那家旧书店，毕业时带了差不多三四百本书回老家。”储海飞笑着说。
出生于1990年的储海飞是江苏南通人，今年32岁的他已经有了一份颇为精彩的人生履历：本科就读于苏州大学，学习物流专业，毕业后前往上海，从事葡萄酒相关的工作。不过每次去欧洲出差，他都会去逛当地的书店。“欧洲有很多小镇的阅读文化非常浓厚，抽空去参加了一个当地的读书节，可以说是爱书人的天堂，我恨不得在那住上一个月。”
图/储海飞资料图
从事了几年的葡萄酒工作后，储海飞还是没法割舍对书籍的热爱。2016年，他辞去工作，回到苏州，在阳澄湖边开了家书店。“大学时就非常喜欢苏州这座城市，不管是文化氛围，还是生活节奏，都和我十分合拍。”储海飞并没有止步于书店，意气风发的他还想做些更不一样的东西。
“你有没有意识到，报刊亭和小书摊在一个接一个倒闭的同时，书籍也在慢慢离我们远去？身边没有够得着的书，人怎么可能爱上阅读？”储海飞接连抛出的几个问题，透露出书店正在经历的无奈现状。
储海飞的理想，就是将有趣、有价值的实体图书重新带回人们的日常生活：去游乐园玩累了可以看书，在社区散步走累了可以看书，在银行取钱可以看，逛动物园也可以看......
图/储海飞为苏州乐园的小火车站设计的阅读区
“股票、时装都可以有买手，书籍为什么不可以？”带着这样的想法，储海飞开始尝试提供“买手式”的卖书服务。得益于平时的阅读积累，他在2017年4月接到了第一份有偿选书邀请：苏州一家即将开业的融合菜餐厅想设置一个阅读空间。
“那家餐厅定位中高端，预设的主要消费群体是有消费能力的年轻女性。”储海飞说，考虑到噪音和油烟味，他的建议是在餐厅的中间区域搭建一个玻璃房。在选书方面，他围绕美食、旅行、摄影等主题，选的书以图集、画册为主，偶有一些文学类的书。书籍都比较轻薄，基本一个下午就能读完。餐厅老板对于整个设计很满意，尤其对玻璃房的设想赞不绝口，觉得“很出片”。
从那之后，储海飞慢慢有了名气，常会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邀请。2019年，储海飞将自己的工作室搬到了双塔街道，没有显眼的门头，仅有一面干净的落地玻璃，透出满屋的书香。
资料图
同年，储海飞受邀参与双塔街道的城市旧改项目，于是他在双塔市集门口设计了一间“全国最小书店”，取名为九分之一书店。“这家书店是由一个小报刊亭改造而成，只有15平方米，24小时不关门，手机扫码就能进。市民可以在里面看书、自习，哪怕躲个雨都行，更具人文关怀。”储海飞说。
图/九分之一书店
有趣的是，由于书店紧邻菜市场，店内的书大部分都是和食物、健康、料理有关。为了照顾带小朋友的家庭，储海飞还专门采购了一本叫《来，闻闻大自然的味道》的书，这本书使用特殊的油墨，用手去揉搓书页的时候可以闻到洋葱、八角等食物和香料的气味。
“我常能看到小朋友们抱着书好奇地搓，这也激发了他们对菜市场里水果蔬菜的兴趣。我们想要从书店出发，用书籍‘连结’我们生活的空间、街区和城市。希望通过‘不期而遇’的惊喜，能让大家重新爱上阅读这件小事。”
资料图
面向未来
探索人与书共存的新方式
随着储海飞参与的项目越来越多，这几年常常有人向他取经，如何才能成为一名选书师。“选书师看似没有门槛，实操起来却不简单。坐在家里或者图书馆里，是没有办法成为选书师的，需要走出去，更多地感受地方的风土人情，与人交流沟通，才能真正理解一座城市或地区，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他们选书，他们适合什么样的书。”
“适合”是选书师的职业宗旨。据统计，中国去年一年出版了超过25万种图书，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全部读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大家挑选到最适合的书籍，让读者在有限的时间里，读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储海飞说，“适合即是最好。”
图/储海飞的设计作品
据储海飞透露，在听到自己辞去了稳定的工作，转而从事一个压根没听说过的职业，他的父母曾经是一百个不同意。“我的父母比较传统，在他们眼里，我这几年好像都在‘不务正业’，觉得谁会付费来找我选书呢？直到去年，我受邀参与录制了湖南卫视的《天天向上》节目，我父母才慢慢开始理解我的工作。他们觉得我上了电视，这是社会对我的认可。”
图/储海飞受邀参与录制《天天向上》节目
目前，储海飞的选书公司共有4人，除夫妻俩外，还有一名专职的设计师和一名项目管理负责人。根据项目的大小和需要挑选采购的书籍数量，从开始的调研、策划、设计，到后期的选书、采买等环节，每个项目的完成时间从一个月到半年不等。2017年以来，他们平均每年大约能靠选书获得约100万元的服务费。“我们的宗旨不是卖书，而是为这座城市的人文建设带来创新性的贡献，我认为中国每个城市都应该有一个选书师或者选书工作室。”
资料图
储海飞坦言，在信息碎片化的时代，人们的阅读方式也在不断改变。“我们无法控制读者的选择，但是可以通过改变书籍的存在方式、改变城市空间，找到未来人与书共存的新方式。”选书师正是这样一种面向未来的职业。
在储海飞看来，苏州自古以来都是中国最具人文气息的城市之一，“希望在苏州生活的青年人，可以做好文化接力，做更多跟文化、阅读事业相关的创新，让阅读文化更多元，更丰富。书店也许会衰落，但阅读不会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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