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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连新闻传媒集团记者宋京 |
立秋节气一过，空气中有一种丝滑的感觉。阳光变得友好，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被火红的夕阳映照，美出了人间仙境。
隋楠走在下班必经的大连理工大学院外的小路上，砖铺的路面、柔和的灯光、高耸的大树……那一刻，她找到了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8月22日晚上7时48分，隋楠发了一条朋友圈：24摄氏度的晚风让城市变得温柔。
这是她在其他城市工作时不曾有过的场景。
今年1月，隋楠辞掉了她在上海地产圈的高薪工作回到大连，入职了一家地产公司，跟她同时入职的还有3位新同事，全都是从一线城市辞职回来的。
不仅是地产圈，在互联网的圈子里，从一线城市“大厂”辞职回来的人更多，他们大多过了30岁，在外面打拼几年后，回到大连寻求一份“与生活可以兼容”的工作。
这温柔的城市，宜人的气候、慢节奏的生活，大概就是隋楠们选择从一线城市重新回到大连工作的原因。
今年5月，大连市政府发布了《关于全面放开落户条件的通知》，6月1日起，全面放宽个人落户学历和年龄限制，被外界解读为“零门槛”抢人。
“对于年轻人来说，走出去和飞回来都很正常，前些年是走出去的多，这一两年回来的人也不少。虽然不算是一股多大的潮流，但至少有了风向，这是件好事情。”一位分析人士说。
01.
在大连
“工作与生活兼容”
隋楠决定回大连工作时，大连的“抢人计划”还没有出台。
隋楠说：“我选择回来，是觉得大连是家。”人总是要回家的。其实，隋楠不是土生土长的大连人，她的老家在吉林省四平市。
“大连距离四平不远，高铁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回到了大连，就像回到了四平。”这是很多家在东北腹地的人对大连的看法。
隋楠出生于1989年，2010年从天津大学毕业，以校招生的身份应聘到了华润置地，她的要求是去大连的项目工作。想来大连，是因为她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大连的城市宣传片：大连籍演员董洁坐在古朴的有轨电车里……透过宣传片，隋楠看到了大连干净的街道、浪漫的广场、美丽的老建筑、迷人的大海，那一刻，她就开始向往这座城市了。
从2010年到2015年，隋楠工作生活在大连。5年后，她去了苏州，做了一年豪宅项目后又回到了大连。
后来，隋楠再次离开大连。促使她离开的原因与恋爱有关，“我男朋友当时从日本留学回来，学的是环境能源专业，2018年初，他通过面试进了上海的比亚迪，我则进了一家地产公司的集团总部。”
但是上海这座大都市带给隋楠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工作节奏特别快，一周里有4天时间都在出差。”隋楠说，大连虽然没有上海大，但是她感觉在大连的活动半径要比上海大很多，“在上海，活动半径主要是家和公司，买菜都很少逛市场，基本都是在网上。”对一个“沪漂”来说，上海是上海，你是你。
2019年2月2日，隋楠和男友趁回来过年的机会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过完年又回到了上海，“我们原本打算在上海买房子落户的。”
改变出现在孩子出生后，“2021年2月，孩子出生，我爸妈从东北老家来帮我带孩子。上海空气湿度很大，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梅雨天气持续高温下雨，我妈在这老生病，他们又不懂上海话，生活圈子只有去菜市场买菜和回家做饭。我不能这么拖累自己的父母，而且父母还有他们的父母。”去年10月，隋楠带着孩子回了一趟四平老家，临走时，她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到奶奶在哭，“那一刻，我动摇了，要回来。”
去年年底，隋楠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一家全国性地产公司有一个职位与她的需求匹配，她参加了面试，顺利通过了。
当飞机在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降落那一刻，隋楠的心踏实了：“终于回家了。”1月4日，她就报到上班了。这大半年来，隋楠说：“工作节奏不像上海那么快，生活就‘涌’过来了。在大连，我能感觉到我在真真正正地生活。”
刚回来的那几个月，隋楠不停地被问到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回来？是在上海混得不好吗？”直到两三个月前，她发现自己被问的次数开始变少，随之而来的，是身边越来越多像她一样经历的人，还有北大清华毕业的。
这半年多来，隋楠觉得，大连是她们这些人希望的“工作与生活兼容”的城市。她觉得，这是人生的馈赠。
02.
大连
对年轻人很友好
“知乎”上有一个问题：应该去大连发展吗？下面显示的回答有320条。很多人的回答像隋楠一样，在一线城市打拼几年，该见的世面见了，该赚的钱赚了，很多人选择回来。
疫情可能是这种声音的催化剂，陈筱亚的选择就是让疫情给搬了个道岔。
2020年春节，新冠肺炎疫情暴发。陈筱亚从成都回大连过春节，“成都那边我们有个300人的团队，我在其中占25%的股份，我们做的是全品类品牌托管，小红书种草、私域流量、淘系全做，一年有七八千万的利润。”陈筱亚的团队在成都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学到了电商公司的大型运作模式，跑通了业务。
那个春节过后，“要不要回大连发展”这个念头不时会冒出来。陈筱亚在冰山慧谷看好了新的场地，“这个场地氛围非常像南方的创业园区。”陈筱亚在大连看到这样一个有时尚前沿味道的环境，一下子就被“熏”到了。她相信，利用自己这些年在广州、成都等地学到的知识、技能以及对市场的洞察，在大连一定也可以做成功。“我为什么有这个信心？南方虽然电商基因好、氛围好，但是竞争也激烈，尤其是电商行业，特别内卷。大连及东北其他城市市场的教育成本会高一些，但是这里会有后发优势，发展空间也更大。”
陈筱亚曾经是一名钢琴老师，2009年从沈阳来到大连发展，2016年离开大连去了广东，“2017年，我在广州做工作室性质的服装直播带货，2019年，带着广州的团队整建制地加入到成都的一个大团队。”
但回大连重新创业的陈筱亚事业开展得并不顺利，首先遇到的就是客户沟通。“我们谈品牌，客户谈商标；我们谈性价比，客户谈品质。”电商的发展，颠覆了很多传统的经营思路，而北方一些企业对电商的认知起步晚，知识存在真空地带，一些在南方非常容易达成一致的认知，在某些企业就会有一定的困难。
工作中的陈筱亚。
度过了艰难的2020年，陈筱亚的好运来了。有大连的投资人看好了陈筱亚的团队背景，投资了他们。2021年上半年，抖音要大力发展电商事业，在全国范围内招募直播代理机构。拿到了投资的陈筱亚报名了在大连的选拔，“很幸运，经过几轮的路演、考察，我们被选中了。”她在大连创办仅一年的公司立方米文化传媒公司成为大连抖音电商直播基地。迄今，抖音一共在全国建立了4个生鲜基地，立方米文化传媒公司是东北唯一的一家。
抖音总部派来了指导团队，坐镇大连立方米。按照抖音的体系，总部团队手把手地指导大连的抖音直播带货业务。有了这个招牌，陈筱亚的业务一下子打开了一扇门，“我们签的第一个客户是阳澄湖大闸蟹，我们是与阳澄湖官方签约。双方电话沟通了4天，就签约了。”去年，大连抖音电商直播基地共签约了3个大闸蟹品牌，累计卖出蟹票达1.3亿元，这给了陈筱亚巨大的信心。
记者采访当天，陈筱亚正在测试辽渔的直播间。“今天是起号的第3天”，主播虽然不出镜，喊起话来却气场十足，“她原来是我们的化妆师，后来培养做主播，做得很好。”当场直播的销售额是4.2万元。“我的做法是用所有的力量集中打一个品牌，测试期间每天开播一小时，一小时后必须立即停播，复盘研究数据。”开播一小时的数据是抖音直播间标签的关键。
如今，两年时间过去了，陈筱亚在大连找到了创业的感觉，她说：“我是很幸运的人，大连这几年营商环境的改善，我是受益者。”
跌跌撞撞，也算顺风顺水，陈筱亚身边有很多做互联网的年轻人，在冰山慧谷、高新区、软件园，有很多陈筱亚这样的公司，也有很多这样从外面回来的年轻人。他们的回归，带来一些先进的理念和方法，也带回了一个潮流，“尤其是今年，从一线城市回来的人特别多，很多人是从腾讯阿里这样的‘大厂’回来的，这对大连是个机遇。”陈筱亚觉得，“大连对年轻人越来越友好了，我相信回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回来的人多了，我们的选择也会更多。”
03.
为了让城市更有趣
坦率地说，这里所说的年轻人，并不特指二十几岁的社会新人，也包括很多30岁以上的人，甚至不少是40岁以上的城市中坚。他们不想老也不敢老，在年轻人这个圈层里奋斗打拼。他们的回归将会带给大连这座城市新的机遇。
2020年4月，共青团大连市委员会领导去上海考察时，听说有个在大连青年中很有影响力的人目前在杭州工作，于是当即决定取道杭州。这个人就是李朝占。
李朝占，瓦房店人，1977年出生，曾经是大连托福考试第一名，也是大连最早的出国考试老师。20年来，他一直专注英语教育和国际艺术教育，现在是一家美股上市的国际艺术教育公司、ACG国际艺术教育大连校区的校长与合伙人。2019年，李朝占离开大连去杭州，“当时杭州ACG的总监岗位空缺，我过去接任这个位置。”
这次，李朝占被说动回到了大连。
选择回归，他没有太多的犹豫，他还邀请过这几年走出去的大连年轻人一起回来“搞事情”。
已过40岁的他在大连崇尚认知价值的年轻人中是一个标杆人物。有人说，有李朝占在，就会搞出很多有趣的事情来。去年5月1日，他组织了回大连后的第一场活动：乐动大连。“我和志愿者朋友们仅仅利用14天时间就把事情搞起来了。”当天上午10时，人民广场、海军广场等城市广场及地铁、小区等十几个地点，同时响起同一首歌，专业团体和民间音乐人参与现场演奏，共有5000多人加入其中。这场活动让很多年轻人重新看到城市的活力和美感。
去年7月，他策划组织了一场在圣亚海洋世界举办的大学生时装秀，200多套服装展演，1300多人参与；今年端午节，他组织策划了一场马栏河上的赛龙舟，轰动全城。
搞有趣的事情，李朝占是有经验的。7年前，他创办的民间社群“牛朋大会”会聚了大连一众有志有趣青年。在团市委的支持下，李朝占发起创办了“榴莲青年”社团组织，目标是以艺术与科学作为主题，想方设法为城市营造有趣的氛围，用文化吸引力留住青年，更要让他们参与其中，去策划和创造更多形式的城市活动。
“榴莲青年”传递的信息是“留在大连的青年”。李朝占说，不只如此，“榴莲这种水果个性鲜明，外表有刺，内心柔软，暗合青年人的状态和气质特征。”他希望看到的青年都能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青年人可以有刺，但是内心应是丰富的、柔软的、有力量的。”
李朝占说，他们正在筹划一个城市艺术发展公益基金，希望通过规范的形式，让更多的艺术活动和艺术家能在大连落地、开花。李朝占希望，能让那些留在大连的年轻人以及重新回来的年轻人在这座城市里感到“有趣”。
李朝占说，要让年轻人在这座城市里感到“有趣”。
大连是全国非省会城市中高等院校最多的城市，具有天然的人才资源优势。但人才与城市的匹配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一旦进入了良性循环，就会改变潮水的方向。
可喜的是，今年以来，大连落地的项目很多，这必将创造出更多新的就业机会。同时，电商的渗透，也让大连这座城市的小微创业者越来越多，从认知与技术上缩短了大连与一线城市的差距。
截至发稿时，隋楠告诉记者，她丈夫的工作也落实了，如愿入职了大连的一家氢能源汽车公司。
发展与人才，一旦形成了双向奔赴，后面的场景就可以预见了。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李丹
校对 | 李亚男 高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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