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力
多年以后,奶奶讲起当年她用一碗酱烧鸭征服爷爷的故事仍一脸豪情溢满幸福。
那还是73年前的1949年,奶奶还在川西坝子城厢镇一所师范校读书。解放军解放了她的家乡,奶奶也进了粮食公司工作。那时的粮食就是稳定军心民心的命脉,所以部队抽调了很多精英留在地方工作,其中就包括后来成了我爷爷的北方兵。
北方兵是北京人,说一口悦耳动听的普通话,身材就像路边的白杨树,五官跟画儿似的精雕细刻,肤色恍若五月刚刚成熟的小麦,整个人帅得令人心花怒放。爷爷是公司秘书,每天抱着文件去奶奶那儿。在奶奶学习文件的工夫,秘书就默默坐下来静候,奶奶一字一句学得很慢,仿佛都要给彼此留下足够的欣赏空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女孩争相在食堂找好位置,期待秘书能凑巧坐在自己旁边,偶尔遂了心愿,脸上一定开心得花枝乱颤。食堂的师傅是个川菜大厨,时不时忘记了照顾北方兵,把菜做得又麻又辣,北方兵吃得直吐舌头满脸大汗。每当这时秘书就说,他很怀念以前在北京吃过的酱烧鸭。
奶奶不知道什么是酱烧鸭,但她从走南闯北的父亲那儿打探到,北京人做菜离不开酱,比如全聚德的烤鸭就需要一点甜酱作辅佐。恰好奶奶的母亲,也就是我的祖奶奶在家里养了两只蛋鸭,奶奶于是计上心来。
奶奶去扯了一把沟渠边的马桑树籽,马桑树籽有一定的麻醉作用,捣成泥混在鸭食里,蛋鸭吃了就偏偏倒倒像是喝醉了,果然一只倒在地上不省“鸭”事,于是奶奶借机提议她来处理。
一只蛋鸭艰难到手,还需要甜酱。奶奶就把祖奶奶自酿的豆瓣酱加上那时候最时兴用的红糖,搅在一起做成了想象中的甜酱。很多事情就这么不可思议地发生了,奶奶用她过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用自制甜酱烧了一盘混搭着川菜和京派风味的酱烧鸭,直接瓦解了爷爷的胃。
在上世纪50年代一个很普通的中午,当着公司所有人齐聚食堂的工夫,奶奶十分霸气地把那份她事前蒸在食堂锅里的酱烧鸭,香气四溢地端在了爷爷面前,爷爷在一种久违的味道面前矜持了片刻,终于抵不住亲情与爱情的召唤,流出了百感交集的泪水,“缴械”成了爱的俘虏。
多年后爷爷奶奶对儿孙们说,其实酱烧鸭本身不足为奇,做出的味道也说不上正宗,但小小的一道菜,既证明了老一辈人对爱情的用心与呵护,也映衬出一个时代的足迹。今天,共和国走过了70年,从物质匮乏到富足,从精神贫瘠到富庶,人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子民,我们除了加倍珍惜,更要撸起袖子,为中国梦的实现,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懈拼搏,奋勇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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