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 就是义之表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①？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②？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③？

——《鄘风·相鼠》

【注解】

① 相：审视，看。

② 止：即耻。俟：等待。

③ 遄（ｃｈｕáｎ）：速。

【释文】

看那老鼠还有包身的皮，这些人为何没有一点尊仪？人如果失去了这尊仪，他为何还不快快死？

这是孟子“舍生取义”的另一种表述——诗意表述。孟子是逻辑推理，此诗是感情宣泄；孟子是正面提倡，而此诗则是反面咒骂。仪即是义，是态度、气质，外表的“义”。仪表者，义之外表也。具体一点说，是行为的正当、语言的得体、态度的适宜和气质的高雅。

应当说，讲究“仪”——现代汉语说“仪表”，是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是一种对精神的重视，对精神外壳的维护。它必然是一种贵族化的精神追求与精神状态。所以，讲究仪表，有时往往成为大众取笑的对象。

我说的“贵族化”，在等级制度已被人类普遍抛弃的今天，指的是一种摆脱了基本物质生活之累后对精神层次的一种追求，一种人类几千年文明史中积淀下来的较为精致高雅的精神财富和精神标志。在任何一种社会中，都存在着粗鄙化的精神现象，甚至这种粗鄙还往往能得到喝彩。正如在任何一个物质发达的社会中，都会存在着相对贫困的阶层。我们应该注意到了，在城市的繁华地段，常有真的假的乞丐在乞讨，他们中总有一些人为了博得同情，把自己弄得没仪没表，比如故意把自己弄得肮脏不堪，甚至假扮残疾。这也是一种生活状态与生活态度，但显然不是我们提倡的文明的生活态度。我们可以同情他可怜他，给他施舍一两个子儿，但总不能学他。

生活总得有点讲究。这讲究，既是伦理的讲究，也是审美的讲究。伦理的讲究，就是“义”；审美的讲究，就是“仪”。孟子一再坚持“义”出于“内”，是人的内在品德，是人内心对正义的认同；而“仪”，就是“外”，是表，是“义”的外在表现。一个人“无仪”，往往是因为内心无“义”，行为无义，当然不死何为；审美无仪，也是有碍观瞻。人活着，总得有个人样，没有人样，又何必活人？所以，诗人愤怒，直言：胡不遄死！

来源：语文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