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田里烟雾滚滚，这给周围的居民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为何当地的检测机构和糖业公司仍然坚持宣称空气质量过关？数据新闻能在这个情境下发挥怎样的力量？

本期佳作共赏为大家带来的是2022年SIGMA AWARDS的获奖作品Black Snow: Big Sugar’s Burning Problem（《黑雪：甘蔗燃烧带来的巨大问题》）。这篇作品是新闻调查网站Propublica与《棕榈滩邮报》合作完成的，于2021年7月8日公开发表。

一切来看看吧~

1

“黑雪”从何而来

Glades是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农业区，那里广袤的甘蔗田生产了全国一半以上的蔗糖，制糖业是当地最大的产业。

在冬季和春季，当地的糖业公司几乎每天都会放火燃烧甘蔗田。这种最省钱的方法可以有效清除植株外叶，从而使得甘蔗的收获与运输更加便利。

然而，燃烧甘蔗时会释放出大量有害烟雾，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影响。甘蔗田燃烧所产生的灰烬，笼罩在佛罗里达州的中心地带，当地人将其称为“黑雪”。每到收获时节，就有大批患者因呼吸问题涌入医院。

但多年以来，州环境官员一直声称这里的空气无害。糖业公司也一直强调，当地环境保护部的相关数据完全符合《清洁空气法》的要求。

问题出在哪里？真实的数据到底如何？为了回答这个问题，Propublica与《棕榈滩邮报》开始了他们创造性的数据新闻实践。

（甘蔗燃烧，田地里冒出烟雾）

2

方法：一手+二手资料，定性+定量数据

在调查过程中记者发现，无法从已有数据中观察到空气污染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

一是受监测设备所限。相比于城市与郊区，农村地区的监测器数量极少——在横跨三个县的40万英亩甘蔗作物中，只有一台监测器，而早在2013年，该监测器就被记录为读数误差过大。另一方面，监管机构凭借24小时或一年内可吸入颗粒物的平均浓度来判断空气质量好坏，即使监测器运作正常，这种计算平均值的监测模式也将掩盖短时段内甘蔗燃烧所造成的高峰值。

为了收集到有效的实时空气质量数据，ProPublica和《棕榈滩邮报》与六名相关方面的专家展开合作。他们找到当地城镇的居民，在他们家外安装了低成本传感器，这些传感器会在甘蔗燃烧季节的四个月中不断记录空气污染水平。

当检测到污染激增时，记者则会通过文本机器人自动发送消息给当地居民，询问所在地的空气气味、烟雾可见性、自身不适反应等情况，从而收集有关甘蔗烟雾影响的定性数据。

（文本机器人与当地居民的对话）

除此之外，他们还从州农业部获得了燃烧许可日志与烟羽预测等数据，并利用地图软件绘制出了烟雾影响的地理范围。同时，他们将这些二手数据与收集来的实时空气质量数据放在一起分析，试图找出甘蔗燃烧与居民家中空气污染增加在时间上的相关性。

分析发现，在国家允许燃烧甘蔗的日子里，颗粒物或PM2.5的数值反复飙升。这些短期峰值通常持续不到一个小时，但却是该地区平均污染水平的四倍。在持续观察的大多数时间里，烟雾会吹向居民所在的城镇，影响着人们的健康。

3

视觉化：直观、简练的呈现

作品通篇采用黑色作为背景颜色，以明黄色作为强调色。在图表方面，本篇作品的视觉化呈现相当直观，并不花哨，主要使用的是传统的条形图、折线图、地图，配合鼠标滚动，形成交互效果。

上图是该团队利用空气监测器获得的PM2.5水平变化图，右侧配有当天的烟羽预测地图。可以看出，在烟雾吹向该城镇时，PM2.5水平多次升高；对比烟雾吹向该地和烟雾从该地吹走这两种情况下PM2.5水平的变化，读者可以直观感受到短期内甘蔗燃烧所产生的高污染。

‍

值得一提的是，作品中也有大量拍摄于当地的图片，可以帮助读者更为直接地体会当地的基本情况与居民的生活状态。

（当地居民拍摄的烟羽图像）

（居民正在使用雾化器）

4

开放合作的力量

在这篇报道之前，有关甘蔗燃烧的报道一直停留在了轶事报道的层面。该作品第一次将原有记录、社区调查与公民科学实验结合在一起，整合了一手和二手数据，清晰地显示出了甘蔗燃烧与居民家附近空气污染之间的联系。

除此之外，调查还成功地促使当地监管机构完成空气监测器的更新，并重塑了该州两党关于制糖业的政治辩论，鼓励了人们关于“更清洁的收获方式”的呼吁。SIGMA AWARDS的评审团在作品评价中写道：

“专家的建议和公民的参与建立了一个从无到有的数据集，加上地图、证据和故事的精美演示，这正是该调查的启发性所在。它充分证明了开放合作的力量，向着建立真正有影响力的新闻业迈出了一大步。”

作为数据新闻的学习者，我们可能需要常常思考：数据新闻记者如何才能在数据获取上变得更加主动？数据新闻该如何生产？又该怎样发挥出它的意义？这些问题没有固定答案，但相信在看完这篇作品后，我们会收获一种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