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公交总队民警 马拓
昨天发生的一件小事,有把我感动到。
当时我值完早高峰准备回警务室,看到站厅里有一对儿老夫妻正在观察地铁线路图。可能因为两人眼神不济,几乎都把脸贴在了图片上,而且还一直互相比划争执着什么。
我走过去一看,老大妈穿得贼厚实,羽绒服配围脖,缝隙里还能看到粗枝大叶的毛衣。老大爷戴着一顶贝雷帽,手里拎着一只硕大的保温杯。
“去哪儿啊您二位。”
大爷见我来了,跟找到场外救援似的拉着不放,说他准备带着老太太到南锣鼓巷扎针灸,他看8号线是新开的,能直接到,但老伴非说得往东直门坐,然后再换乘,以前他们进城都是这么坐的。
我说这8号线开了好几年啦,这么坐没问题。
老爷子捅老伴,“你看,人警察都说没问题,就这么坐就行,一点儿也不麻烦!”
老太太唠叨了句:“不去最不麻烦,好好的扎什么针呀。”
说着她又满世界找厕所,我给她指了方向,她迈着小碎步去了,我挺好奇地问等在原地的大爷:“老伴儿什么毛病呀?”
见老伴走远了,老爷子摇头晃脑地说:“嗨,毛病多了,今天能把她带出来可太不容易了。”
他说老伴这几年岁数越大越固执,尤其对于身体保健这方面,一直处于摆烂的姿态,小病小灾能拖就拖,就怕去医院,说大夫都危言耸听,查出点儿小毛病再住个院,人就废了一半。
从年初开始老头发现她说话不利落了,眼睛也有点儿斜,自己手机上一查,感觉是中风先兆,又偷摸去医院挂号问了,人家说要想不打针不吃药的话,可以先扎针灸试试疗效。他就给老伴做工作,说针灸是好东西,既能改善睡眠又能减肥,就当理疗了,俩人还能一块儿做。
“我要不是说我想做让她陪着我,她才不出来嘞!”
正说着,老头见老伴如厕回来立马住了嘴,转而火急火燎地催促:“赶紧着吧,一会儿该等床位了。”
“还得躺着呢?”
“你还想站着扎?吓人不?”
我被这对儿老小孩儿逗笑了:“走,上电梯吧,这边儿。”
送他们上扶梯的时候,老爷子站在老伴下节台阶上,紧紧贴在她身后,还用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见后面的我有点儿费解,他小声说嘀咕道:“我怕她忽然回头跟我说话,一仰八叉轱辘下去。”
话说得漫不经心,却陡然让我想起《飞屋环游记》里的很多画面,一对年轻夫妻在他们心爱的小屋内外读书、野餐、粉刷,日复一日,无儿无女,直到他们的鬓角变成白色,直到他们都戴上了老花镜,直到女主人变成了墙上的一副遗照,直到年迈的男主,为那栋老破不堪的小屋拴上了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带着为爱人实现梦想的志愿,飘荡在空中。
文字读起来很唏嘘,但是我保证你看到那些画面会羡慕,就像我在电梯上看到那个老爷子扶着老伴后背的一瞬间。
那些一起度过的最稀松平淡的琐碎,其实都在默默向我们见证:
真正的爱,走到最后都变成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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