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庆祝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以“摄影，让上海会见多彩世界”为题的2022上海国际摄影节暨第十六届上海国际摄影艺术展览正在上海杨浦滨江毛麻仓库展出。展览期间，举行了一场以“城市作为方法——上海都市摄影”为主题的论坛。上海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复旦大学教授顾铮，上海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上海师范大学教授林路与五位参与本届上海国际摄影节的摄影师——陆元敏、周明、许海峰、马良、徐昕一起，为观众呈现了一场关于都市摄影的精彩对谈。

正如本次论坛的学术主持顾铮教授所言：“城市作为一种方法”，就是如何通过照相机看城市，我们希望从中看到什么、分享什么？城市对我们又意味着什么？对此，受邀的五位摄影家有各自不同的追求，在摄影的语言开发与观念探索方面也都各有趣旨，让我们听听他们的看法——

“城市作为方法——上海都市摄影论坛”现场。 顾铮，陆元敏，许海峰，林路，周明，马良，徐昕（从左至右）

陆元敏

我开始接触城市摄影受顾铮老师的影响很大。大约是1990年左右，一天，我在办公室里翻阅摄影杂志，里面正好有顾老师的一组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特别打动我。拍的是襄阳公园，长凳上坐了几个人。画面里还有几片树叶，是上海特有的白玉兰树掉下来的很大的叶子，我看到以后很感动。我身边坐着一位美术家，他看到这张照片，感觉不是很理解。他对摄影艺术的理解还停留在过去的模式里，追求漂亮的光影，但是我觉得很有启发。

我特别喜欢这个城市。很多城市人喜欢拍乡村，总把乡村浪漫化，我却特别留恋上海的钢筋水泥。有些人说钢筋水泥冷冰冰的。但张爱玲描写阳台上衣服摩擦水泥的感觉，多么细腻。可能画面不能表达的东西，文字更能表达出来，但其实摄影还是能够往这方面努力的。摄影师朱浩说过一句话：摄影不仅是光影，还是有温度、有气味的。这对我启发很大。

周 明

以前老师们跟我说过一句话：照片一旦拍成后，已经跟摄影家没关系了。每个人都可以从摄影作品中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摄影家想要提供给他的东西。也就是说，城市作为一种方法，话语权并非完全在摄影师手上，其实摄影作品本身就是一种方法，你在读它的时候就在跟它对话，就在解读它背后的文化。

从1990年到2000年这10年当中，我基本上都采用纪实的拍法，或者说，是一种扫街的模式。2000年以后，我就基本与之告别了，转而拍摄一些城市景观类的作品。当时，城市景观还没有被太多摄影家关注。我拍到了很多上海城市改造、社会变迁的城市景观，现在看来还是有一些意义的。

许海峰

我和陆元敏老师和雍和老师一起工作过，我拍的东西有一部分受到他们的影响。把每一张照片拍好，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讲起来很容易，但是真正拍摄的时候，就是那一瞬间决定的。城市变迁是我感受比较强的主题，所以我一度把工地和废墟当做景观来拍摄。我觉得这也是城市的风景，所以取了一个名字叫“过渡时代的废墟”，后来顾铮老师将它改成了“废墟的美学”。

说到城市作为方法，我觉得摄影主要还是解决自己的问题。既然好像有点想法了，就用摄影的方式去试试看能把城市拍到什么地步。

马良

我是学美术的，对画面中的美感的经营有自己的偏好。我父母亲是搞戏剧的，受他们的影响，我在摄影创作时，也始终在追求一瞬间的戏剧感。

作为一个上海人，我对上海充满了感情。最近，我也开始拍上海。对这个城市我很熟悉，又有一点点疏离感，所以特别想拍。于是我开车出来，在上海的马路上转悠，看到哪里好玩，就拍下一些素材。渐渐地，这个城市和人的关系让我有了不少触动。事实上，作为一个上海摄影作者，必然会走到这条路上来。这跟摄影的介质，跟乡愁有关系，即使走别的路，最后也还是会回到这里来看。

徐昕
在我的照片里非常频繁地出现东方明珠。东方明珠像这座城市的信标，是认识这座城市，走进这座城市的一个“参照物”。当你站在一个点上去看上海，会看到这里一层一层，整个上海的分布就像汉堡包一样、三明治一样，层层叠叠，也能看到非常多奇妙的东西。我有一张照片是白玉兰，下面一栋石库门房子，石库门里有一个老太太晚上在窗户下看报纸。拍这些的时候，我对城市逐渐有了自己的思考。在我的照片里，人就是这座城市最小的单位。我有很多的照片都是这样的表达。城市里峰峦叠嶂的高楼，浪漫一些去看，也未尝不能变成山水画一样的意象表达。

林路

摄影作为一种方法，我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从电影表现手法来说，陆元敏是一种心理学、意识流的，他的作品带有这样一种电影的韧性，他对城市的感情藏得很深。许海峰好象不藏，他的作品看上去是记录的方式，但是带有前卫先锋的表达，让你看到城市舞台上所发生的这些很有趣的、值得关注的东西。周明的作品，从电影的角度来说，采用的是实验性、多方位的拍摄手段，始终不满足于一种手法、一种方法看这个城市，这种不满足正是他探索的一种方法。马良从表面上看带有一种超现实主义的荒诞剧方式，让你觉得很好看，但又非常直面现实。至于徐昕，就是二次元的动漫电影，把对人生的活力，用一种更接近当下的方式展示出来，看上去很轻松，但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感觉。让摄影作为一种方式，我最佩服顾铮，比谁都更紧密地将摄影作为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观察世界的角度。通过这些摄影人的个案，我们可以看到上海摄影这几十年来丰富多彩的面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而这些将“城市作为方法”的摄影，也预示着城市和摄影更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