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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互联网已成为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人们欣喜地迎接信息智能时代的到来。然而每隔一段时间，关于互联网的负面新闻就会爆出，有人惊呼互联网发生了“叛变”。从《数字断联》一书中可以窥见这一轨迹。但对“技术决定”的绝对否定有可能将我们带入另一个极端。我们仍应看到科学技术积极的一面并不断将其发扬光大。

    ■ 张馨予

    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互联网已成为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它深深嵌入社会经济、国家治理、物质生活的各个层面，人们欣喜地迎接信息智能时代的到来。然而每隔一段时间，关于互联网的负面新闻就会爆出，有人惊呼互联网发生了“叛变”。为何会有这种情况？从《数字断联》作者罗伯特·W.迈切斯尼对美国互联网的批判中，我们可以窥见这一轨迹。

    互联网具有民主潜能吗

    1969年，两台计算机通过阿帕网连接，标志着互联网的诞生。1992年，多个因特网组织合并，将超过100万台且还在呈指数级增长的主机连接，Internet真正开始全球互联，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

    作为一种被设计成“开放的、可设计的技术”，互联网不同于封闭的电信企业系统，它没有中央控制，把开发特定应用程序的权利留给位居边缘的人。芬伯格认为这种设计初衷本身就暗含对交往、交流、沟通、共享等价值的支持，这些都和民主价值相一致，这种说法得到大量学者的支持，作者称这些人为互联网的颂扬者，他们天真地认为互联网是一股推动全球民主和福祉的力量，能够终结信息垄断和对通信的集中控制。不过上述说法几乎同时遭到很多怀疑。怀疑者将目光集中于互联网的破坏性，它强化用户已知的偏好，消除激发创新和产生理解的偶然性，将人们互相隔离并令他们上瘾，损害了共同体和民主政治所需的共同基础。

    这场辩论持续了数十年，难分高下。作者指出，双方实则有共同的“致命缺陷”，即“对资本主义及其运作方式的无知”，忘却了对主导这一切的现行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制的批判与反思。从作者的笔触中能够看出，他试图摒弃这种“技术决定论”观点，转而走向社会建构论。

    资本主义对互联网的驯化

    在作者看来，互联网和更广泛的数字革命并非不可阻挡地由技术决定，而是由社会选择如何发展它们而形成的。本书的开端，作者点出很多人认知观念中的误区：资本主义等于民主。事实上，资本主义发展的基本逻辑是竭力压缩成本，根据经济学边际成本递减推出的规模效应表明：企业规模越大，生产越集中，单位成本越低。在此逻辑下，企业凭借价格战抢夺市场，吞并竞争者，走向垄断，而垄断是阻断新的市场进入者，破坏市场自由的罪魁祸首。从互联网科技界的著名案例中，我们即能窥得作者这一论点的准确性。

    2011年，苹果在美国针对三星提起诉讼，称三星侵犯了苹果的专利权，向三星索赔25亿美元，并要求其停止销售部分产品。此后数年间，双方历经多个回合，胜负难分，专利战持续了近10年之久，各自损失了数亿美元法律费用。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通过维护专利维持垄断。在诉讼中，三星向法院展示了苹果已故CEO史蒂夫·乔布斯于2010年发送的一封邮件，其中声称，由于担心失去智能手机市场垄断者的角色，苹果会在未来的移动计算机时代与谷歌进行“holy war”。

    “今天你口袋里的手机大约有5000个专利”，巨头们通过抢购专利发动“高科技军备竞赛”。垒砌的专利池让规模较小的公司根本无法负担诉讼费，从而彻底丧失进入市场的能力。可以说，在科技巨头主导下的互联网与其最初标榜的民主已背道而驰。

    互联网加固的现代化“铁笼”

    信息时代的技术进步实际上带来了巨大的收益，这些收益却只被一小撮精英所捕获，这加大了阶级分化，曾经富有的资本家已经被称为“巨头”，而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则有时会被网络拒斥在外，成为失语的群体。互联网的便捷同时加速了将个体转化为数据，将劳动转化为KPI的速度，通过简化与抽象，所有的系统都能够通过计算来高效处理事物。

    在互联网渗透到日常生活方方面面的当下，社会进入高速运转模式，数字技术成为资本的抓手。为了遮蔽这一真相，互联网巨头却告诉人们这种入侵是为了“根据你的需求定制服务”，实际情况是，在商业主义和垄断化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产品缺乏创新，只能利用定制广告和促销来创造欲望。巨头们通过将对方在互相的网站页面、搜索引擎中置顶来瓜分市场，小型网站被挤在“长尾”之后，有实力发展数字新闻的最终还是互联网巨头们。资本主义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将全球资本化，互联网则加速了这一进程，加固了韦伯所说的现代化“铁笼”。

    虽然在结尾处作者试图提出改进措施，但作为一部媒介批判作品，《数字断联》一书仍避免不了带有批判传播学的色彩。需要注意的是，对“技术决定”的绝对否定有可能将我们带入另一个极端。我们仍应看到科学技术积极的一面并不断将其发扬光大。此书首次出版在2012年，2022年的今天，我们能够看到在资本规训下互联网的强大反身性，无论巨头们如何围追堵截，网络上总能涌现前赴后继的开源服务，持续推进着社会的发展。

    （作者为北京科技大学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