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则“三代人40年治理25万亩荒沙碱滩”的新闻冲上热搜。
在毛乌素,石光银一家花费40多年治理25万亩荒沙碱滩,建立起一条长达100多里的绿色生命带。
但他的儿子却在运送树苗途中,不幸遇难。
无数网友表达了对这一家三代治沙人的敬意。
同样在毛乌素沙漠,还有一位叫殷玉珍的治沙人。
当年,年仅19岁的她,被迫远嫁至此,成了农民的妻子。
4平方米的土窖就是她的婚房,婚房周围寸草不生。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她却用15年的时间,将不幸改写成传奇。
19岁远嫁沙漠连哭七天七夜
1985年,为了报答白家早年的救命之恩,殷玉珍父亲将女儿撂在沙漠,下嫁给农民白万祥。
19岁的殷玉珍死活不同意,但出身行伍的父亲,在家中向来“一言堂”。
更何况,殷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他供儿子上学,却将五个女儿早早打发出嫁。
殷玉珍出嫁那天,连个像样的红盖头都没有。
她穿着一件蓝棉袄,骑着一头驴,穿行在毛素里茫茫风沙中。
等到了白家,景象更令人绝望。
白家就住在沙漠的土坑里。吃,就吃沙蓬子、沙米之类的荒漠作物。至于穿,一家人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周围四十里,除了白家,荒无人烟。
殷玉珍才19岁,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憧憬爱情的年华。
但眼前,只有地窖做的破烂婚房,房里的小炕甚至躺不下两个人。
殷玉珍就直直地坐着,也不许丈夫碰她。
她无法抑制地哭了起来,哭声持续了七天七夜。
直到一场风沙将房门堵住,殷玉珍才不得不和丈夫一起掏沙子,拼了命地推门逃生。
殷玉珍想就此永远地逃离婆家。但是,她也深知,“沙漠那么大,逃也逃不走;况且,就是能逃,也不能回娘家”。
而她最终决定“认命”,则是由于父亲的去世。
“我达让我给气走了。”她无比懊悔地说。
原来,5月的时候,父亲因为不放心,来婆家看过她一次。
见到女儿瘦成一把骨头,原本娇嫩的手也被沙子烫得皮开肉绽后,父亲再也绷不住了。
回到家后,父亲肝病发作,去世时才59岁。
殷玉珍扑在父亲的遗体上,过去所有争吵、矛盾、不甘都化作泪水,洒进尘土。
她放弃了逃婚的念头。因为,一旦逃离这桩婚姻,就会“毁了达一辈子的高大形象”。
另一面,丈夫白万祥也知道,妻子年轻漂亮,嫁给一穷二白的他,心里必定装满了委屈。
所以,他对妻子百般迁就。
殷玉珍看着丈夫,渐渐心软。
很多女性,似乎天然地拥有一种韧性,一种在绝境中开花的力量。
殷玉珍便是如此。
起初,为了解闷,殷玉珍从娘家带回两棵小树苗,小心地栽下,日日精心看护。
等到大儿子出生后,她梦想种树能挡住风沙,以后还能种上些粮食、蔬菜。
这样一来,日子越过越好,一家人的口粮也有了。
但是,等到真正大规模种树后,殷玉珍才意识到,沙漠生存的残酷性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人沙大战到底谁能胜出?
1986年秋天,殷玉珍用家里仅有的一只三条腿瘸羊,换购回600棵树苗。
她立下誓言:“宁可治沙累死,也不能叫沙漠给我欺负死。”
于是,她和丈夫辛辛苦苦种了几个月。当树苗将屋子围满时,却袭来了一场大风。
大风过境,600棵小树只有不到10棵存活了下来。
夫妻俩几个月的辛劳转眼化为泡影。
而这样的“悲剧”不只发生过一次。
婚后第二年,她和丈夫苦苦挖出了一条4000米长的水渠。
但也是因为一场大风,水渠被沙漠掩盖,一夜之间便“消失”无踪。
她几乎把整个生命都投入治沙中,连怀孕时也没休息。
9个月大的男婴,在沙漠中早产,最终不幸夭折。
无数次,殷玉珍绝望地哭倒在沙床上,嘴巴、鼻子都灌满了沙子。
但哭完后,她不得不振作精神,总结经验,再次投身“与沙之战”。
4000米的防风带、6750米的水渠、5000多株旱柳......她和丈夫花费了无数个日夜,在沙漠建起“绿色屏障”。
但很快,风沙又一次无情地夺走了“战果”。
“在我们这地方,只要风一刮,啥都能给你刮没了。”丈夫绝望地说。
这种西西弗斯推巨石一样的反复挫败感,只是这场残酷战役的其中一面。
另一面,是人在沙漠里种树,还要与内心的寂寞搏斗。
有一次,殷玉珍在种树时,发现远处有人。
她欣喜若狂,就像漂流在孤岛的鲁滨孙,终于遇见了同伴。
她拼命挥手,大声喊叫,但却无人应答。
等她走上沙丘时,发现沙丘上只留下一双陌生人的脚印。
结果,她竟然找了一个脸盆,把这双脚印给罩住。
“几十天没有遇到过外来的人,有个脚印不是也可以跟它说说话?”
这就是殷玉珍当时真实的心声。
孤独至此,天真至此。
这场绝望的人沙之战,终于在20世纪80年代末,迎来了转机。
当时,殷玉珍从林川村大院那儿,拿到5万株无人申领的树苗。
他们每天凌晨3点钟出发,天不亮就赶到苗圃,驮上树苗顶着狂风在下午2点前将苗木运到家中。虽然累极,可树苗必须当天移栽,否则就会枯萎。
三头牛车,两个人,10多天的不眠不休。一个刨坑,一个填苗,再一起引水浇灌。
殷玉珍说,那半个月的日子,整个人就像是蜕了一层皮,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就这样栽树,被风刮走、被沙掩埋、缺水干死,再种树。如此循环不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下来的树苗越来越多,布满了白家周围的空地。
毛乌素沙漠腹地深处的绿色,就这样艰难地延伸扩张着。
人只要不放弃希望,总能走出绝境。殷玉珍说:“一开始,我种树是为了活着,后来我种树,是为了活得更好。”
当初殷玉珍先种树,后种粮食、蔬菜、水果的梦想也渐成现实。
截至去年,他们成功开辟超7万亩的绿树带、总长达6750米的云水渠、19000立方米沙漠结土,以及总长超过4000米的防风林带。
不仅如此,早在1993年,殷玉珍还主持打通了东坑镇至井背塘的公路通道。
公路一通,沙漠里涌入了更多治沙人,甚至是致富人。
天堑变通途,沙漠变绿洲。
可以说,殷玉珍用她的坚持,战胜了本来不幸的命运,也战胜了内心曾有的孤独。
几代治沙人永不言弃
治沙精神薪火相传
在毛乌素沙漠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像殷玉珍一样的种树治沙人。
他们有着各不相同的身世,但都扎根于此。
治沙人牛玉琴30多年治沙11万亩;
治沙人张应龙在毛乌素承包下42.8万亩的荒沙,种下2500万株树苗,治沙管护辐射面积达到约50万亩;
他们的治沙精神,也被代代传承。
比如,殷玉珍的孩子,成了新时代的治沙人。
又比如,石光银一家三代的接力治沙。在儿子因运送树苗罹难后,爷爷石光银又带着孙子石健阳,将运回来的树苗栽种在沙漠中。
“树活着,就代表我父亲活着。”石健阳深情而坚定地说道。
当我们回顾历史时,会发现治沙实在是一件造福几代人的善举。
在20世纪50年代,毛乌素沙漠所在的榆林全市仅残存60万亩天然林。
当地林木覆盖率0.9%,流沙吞没农田牧场120万亩。每年因水土流失输入黄河的泥沙高达5.3亿吨,占中上游入黄泥沙量的三分之一。
就像治沙人石光银所说:“狼吃人,虎吃人,还留点尸骨,这沙吃人,什么都不留。”
沙尘暴甚至影响到北京、天津。
但如今,身居北京的朋友,已经很少遭遇沙尘暴天气了。
这背后,离不开无数默默治沙人的努力。
如今,榆林沙化土地治理率已达93.24%。
当地治沙人发明的“草方格“技术,甚至在国际上也得到大力推广。
可以说,中国四大沙漠之一的毛乌素沙漠即将在地图上“消失”。
而一片瓜果飘香的绿洲,将成为当地人崭新的家园。
治沙人的故事,并不仅仅关于环保与生存,它更关于人在绝境中所能迸发出的精神力量。
在2003年,有一位内蒙古的老板斛美英,陷入绝境。
面对员工,她发不起工资,甚至“跳楼的心都有了”。
正在这时,她在电视上看到毛乌素无数治沙人的故事,获得了极大的精神力量。
后来,她重新振作,企业也渐渐走出困境。
毛乌素沙漠的那片绿洲,更是一种乐观精神的传递。
其实,治沙故事距离我们并不遥远。
相信我们也必能从殷玉珍等人的故事中,获取一份精神力量,去建造属于我们的绿洲。
资料来源:
《曾经寸草不生,荒芜了数百年的毛乌素沙漠,如今正在急速消失,终于从地理课本移进历史课本了!》,谭老师地理工作室
《1985年,19岁少女被迫嫁到荒漠,多次逃离未果,15年后享誉世界》,Kindle杂志公社
《一百年,那些热血沸腾的青春》,长江
作者:益美君,来源:益美传媒(ID:Yee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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