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河湾地质考察和考古发掘已历经百年。为了读懂我们的祖先,有一批人,几乎每天都在和考古打交道,他们可以触摸到古人留下的文化遗产,成为与历史对话的人。他们将自己的研究扎根在泥河湾这个天然的远古文明博物馆,让世界透过远古文化憧憬未来。
历经200万年,我们的祖先在抗争大自然征程中勇往直前,推陈出新,为创建人类文明积蓄力量,积累智慧。泥河湾,不仅有百万年的人类延续,更有辉煌灿烂的新未来;不仅是多学科研究和探寻东方人类起源的文物宝库,还是承载着深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内涵的宝贵文化遗产,不断为世界打开远古文化的记忆。
在近百年的时间里,泥河湾发现了数量巨大、分布集中且文化序列连续的古人类遗存,形成了一个纵贯200万年、内容涵盖古人类学、古气候学、古地质学、古生物学等多种学科的人类演变史。
在百年的研究和保护进程中,泥河湾凝聚了几代人的心血和努力,尤其是一代又一代的泥河湾考古人。
2018年,谢飞从河北省文物局退休,但是有关泥河湾考古工作他从来没有放下过。自1982年北京大学地质地理系专业毕业,谢飞一头扎进泥河湾从事旧石器考古调查、发掘和研究工作,2022年是谢飞与泥河湾结缘的整整40个年头。
2001年,谢飞领队河北考古工作者在对泥河湾盆地马圈沟遗址进行发掘时,首次发现距今约200万年前古人类进餐的遗迹,这代表着考古工作者在东非之外找到了地球上第二个200万年前的古人类活动遗迹。如今,谢飞也和很多考古工作者一样,期盼着发现超百万年的“泥河湾人”。
在谢飞看来,泥河湾是远古人类书写的一本书。这本书几乎记录了从旧石器时代至新石器时代发展演变的全过程。通过阅读这本书,可以与史前人类对话,感受生命的脉动。
“通过史前考古,触及到人类原始、本质的特征,进而帮助我们理解现代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以及个体生命存在的意义。”谢飞说,“第一次了解泥河湾是在大学课堂上,在之后的几十年里,泥河湾成为了我的立命之本。”
“泥河湾最吸引人的是它的文化博大深邃,价值挖掘永无止境。” 作为河北泥河湾遗址群保护区文物与环境保护局曾经的副局长,孙永春对泥河湾充满了热爱,在他看来,泥河湾已超越其学术价值成为增强文化自信的重要载体。
与国内外其他地区比较,泥河湾盆地旧石器文化遗存的数量和质量都名列前茅,文化序列完整、文化脉络清晰、文化的连续性表现强烈。最早的文化遗存在距今约200万年前后,最晚的可达距今一万年前后,一直延续到新石器时代及历史时期,这种连续演化几乎没有断代的文化,在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国家或地区能与之相媲美。
那么,如何展示泥河湾,让世人更加了解泥河湾,便成为了一项重要课题。基于此,泥河湾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建设而成。它依托泥河湾遗址群而建,区域内分布着涵盖旧石器时代早、中、晚期各类遗址30余处,规划建设纪念性园区、知识性园区和体验性园区三大功能区,是集科研、展示、科普、休闲等功能于一身的文化旅游综合体。
“泥河湾具有重大科研价值毋庸置疑,我们不能把对它的研究仅仅局限在学术界的实验室内,而是要让更多的人了解,发挥其文化育人和引领经济发展的作用,将其价值发挥到最大。”孙永春说,“不仅建设考古遗址公园,还要辐射带动周边区域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转型发展,当前在遗址保护、宣传教育、环境整治、公园建设、交通提升、乡村发展、文旅产业融合等方面我们都取得了显著成效。”
在泥河湾,因考古工作的开展,很多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白日有便是其中的一位。在当地,白日有和他的工友们被称为“农民考古技工”。
和祖辈们一样,白日有原来以种地为生,但有空便到村子旁边的遗址发掘现场去转转,渐渐培养了对文物考古的浓厚兴趣,1992年他正式走上了这条路。和他一样,一些原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依托本地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常年扎根田野,积累了丰富的调查和发掘经验,组成了一支农民考古队伍。他们没有高学历,但是凭借着经验练就一身“硬本事”,成为考古挖掘现场的“土专家”。 哪块是石头,哪块是石器,普通人看起来都一样,但他们却有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分辨。他们不仅能协助专家完成古代遗迹的调查、勘探、测绘、记录、整理等,具有“实战经验”的资深考古技工还可以完成器物修复工作。
白日有坦言,或许不如外出打工挣钱更多,但是这份工作带给他内心的富足感是金钱不能比拟的。“学习各种相关的知识,拓宽了自己的认知面。而且,每次挖掘出不同的遗迹、石器,都能带给我新鲜感,让我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有意义’。”
“从小就看着父亲在土里‘挖石头’、刨‘骨头’,考古这个事就深深印在脑子里了。”白日有的儿子白惠元说,他正和年轻一代的考古技工们活跃在泥河湾的考古一线。
从小受到熏陶的白惠元展现出卓越的野外调查能力,最让他津津乐道的便是2019年在马圈沟遗址鱼咀沟1号地点发现20多个草原猛犸象脚印。“根据推测,那些猛犸象脚印的年代距今160万年左右。我全程参与了那一次的重要发掘。”白惠元说。
在上一代考古技工的言传身教之下,白惠元和工友们不仅继承了丰富知识和经验,还发展学会了更多的专业技能,各种绘图软件、技术设备,让考古工作事半功倍。他们迅速成长,成为泥河湾考古队伍新的中坚力量。
野外考古是一件辛苦活儿,野外作业夏天烈日暴晒,冬天寒风刺骨,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对于新成长起来的一批考古技工来说,这份工作有着特殊的意义,“为国家的文化遗产保护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就足够乐在其中了。”
随着考古工作的开展,当地政府规划了一系列基础设施建设。岑家湾村党支部书记白建贵告诉记者,“这些年村里多条道路进行了硬化和亮化,岑家湾大桥也在2020年正式通车。路和桥修起来了,农产品有了销路,很多人还开始搞起了养殖业,村里的日子越过越好。”
如何深入挖掘泥河湾独特的文化遗产价值,使之更好服务于公共文化、服务于经济建设,是一代又一代泥河湾工作者为之不懈奋斗的目标。
泥河湾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不仅建起来了,还吸引了大批的游客,孙永春告诉记者,规划还远不止于此:以泥河湾遗址核心区大田洼为核心,将周边村落的历史、文化、生态、休闲旅游资源进行整合,打造泥河湾、官厅、东谷坨等一批充满乡土文化气息的特色旅游村落。县内旅游资源也将被充分整合利用,大力推进景点建设,积极开发旅游产品,构建集文化体验游、休闲度假游、特色产品购物游于一体的文化旅游格局。
“将泥河湾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主要规划区大田洼片区作为整体布局的‘燃爆点’,打造“一园一带、双核多点”精品旅游线路。”孙永春表示,“未来将以泥河湾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为龙头,以点带面,整合县内旅游资源多要素融合发展,打造泥河湾全域特色旅游综合体。”
■文/河北青年报记者张曲波
■供图/白日有
(联合单位:河北泥河湾遗址群保护区管理委员会 指导专家:谢飞、孙永春)
河青新闻网编辑孙晓华|频道主编耿硕|频道监制李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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