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晓杰
啄木鸟除了两极和大洋洲未有分布之外，世界各地均有它们的踪迹。虽然日常时它们常常隐于森林之中，但却因能为树干消除害虫而得美名曰“森林医生”。它们敲击树木的频率每天约为五六百次之多，声音较大，头部震动剧烈，真担心它们会因此得上脑震荡。但事实证明，它们的本事大着呢，不仅头不晕、眼不花，寿命可长达11年呢。
△啄木鸟 张胜邦 摄
戴胜
说起戴胜，总觉得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应该是一个有智慧、有责任心的人吧。当我第一次在画报中见到它的时候，不禁为自己的猜测暗叹。
戴胜飞行的姿态像一只展翅的花蝴蝶。它们时常边飞边鸣，叫声“呼—呼—呼”，十分奇特，颇为风趣。它那羽扇一般的头冠、大氅一样张开的黑白羽翼，有着大将军的作派和气度。特别是它英勇的举止，为它的形象又一次加冕——那时，它正口衔胖墩墩的一条大肉虫，往树洞里面送。它攀援的双爪，几乎扣到树皮的凸凹里面去了，眼睛黑珠子一样幽亮、精干、锐光四射……
立此存照。镜头，就此定格!
再次见到戴胜的真身，仿佛是这个场景的幻灯重现，或者延续。
车子刚转上芦苇荡间的土路，我们就见到一棵长在水渠边的柳树上有两个树洞：一个很明显，是树生长过程中自然的死穴，没什么用;另一个呢，就是戴胜的洞了。你看它隐藏得多好啊!如果不仔细看，你一定以为它也是树的一个死节儿呢。
但是，就在我们指指点点话音未落之际，就见一只戴胜一个攀升、一个俯冲，快速地从洞里飞了出去。真是不虚此行啊!开心!
于是，我们胸有成竹地挂了停车档，耐心地盯着那棵柳树上距地面一人多高的树洞。
这一带是辽河油田的采油作业区，采油机正一上一下默默地“磕头”抽油，左边是新插秧的水稻田，再远处就是芦苇荡了。那天风很大，但是有芦苇的地方少有尘土飞扬。我们摇下车窗，一边静静地等着戴胜载虫归巢，一边注意着树洞里面的动静。
洞口比成人大拇指与中指环起来的空间大不了多少，黑，且看不清，又不敢靠得太近。恍惚间，我觉得好像有什么灰乎乎的小东西在不停地晃动。
一定是小戴胜!
不到十分钟，就见刚才飞走那只戴胜叼着虫子，扇着翅膀回来了。
它不是直奔洞口，而是绕着柳树来一个盘旋，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然后，才飞到洞口外面，好像都没有落到树干上，而是空悬着——那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没法看清树洞里面的小戴胜怎么与妈妈配合得那么好。不到二三秒钟的工夫，戴胜母子就准确、顺利地完成了食物“送”与“接”的交接。
可能，小戴胜听到妈妈的声音了。它们不停地在洞口晃动，早早就张着小嘴等着呢。没有仪式，没有爱抚，戴胜妈妈拍拍翅膀，绕过柳树，又飞向稻田那边去了。
这一课上得真好!形象而生动!温馨而美好!
戴胜不仅在育儿方面尽职尽责，而且，对人类也是益处多多。
戴胜是有名的食虫鸟。在日常生活中，它们主要以金针虫、蝼蛄、行军虫、步行虫、天牛幼虫等害虫为食，并且，它们的食量较大。所以，它们还是保护森林和农田的好助手。
但是，戴胜还有个不太雅的俗名，叫：臭姑姑。
为什么这么难听?事出有因。
戴胜幼雏孵出来之后，卵壳就会被亲鸟吃掉了，或者衔出巢外。但是，堆积在巢内的污秽之物和幼雏的粪便，戴胜却从来也想不起来清理。再加之雌鸟在孵卵期间会从尾脂腺分泌出一种具有恶臭味道的褐色油液。因此，它们的巢中又脏又臭，污秽不堪，得名“臭姑姑”就不难理解了吧。
看来，戴胜不太注意个人卫生和家庭环境卫生啊。但这是“小毛病”，可以说是“瑕不掩玉”。2008年，在由15万人参与的国鸟投票选举活动中，“臭姑姑”照样以它的实力打败了10种本土鸟类，最终被以色列人民喜爱，坐上了至尊“国鸟”的宝座。
大斑啄木鸟
大斑啄木鸟，又名赤鴷、臭奔得儿木、花奔得儿木、花啄木、白花啄木鸟、啄木冠、叼木冠等，为小型鸟类，体长为20~25cm。大斑啄木鸟上体主要为黑色;额、颊和耳羽为白色;肩和翅上各有一块大白斑;尾为黑色，外侧尾羽具有黑白相间横斑，飞羽亦具黑白相间的横斑;下体污白色，无斑;下腹和尾下覆羽鲜红色。雄鸟的枕部为红色。
大斑啄木鸟主要栖息于山地和平原的针叶林、针阔叶混交林、阔叶林中，尤其以混交林和阔叶林为多。它们主要以甲虫、小蠹虫、蝗虫、天牛幼虫等各种昆虫、昆虫幼虫为食，也吃蜗牛、蜘蛛等其他小型无脊椎动物，偶尔也吃橡实、松子、稠李和草子等植物性食物。
△大斑啄木鸟 张胜邦 摄
大斑啄木鸟的嘴巴是看点，而且功能太多了。
首先，捕食。大斑啄木鸟攀木觅食时以尖嘴叩击树干，叩得又快又响，好像一名能干的鼓手——它们可不是乱敲一气。从敲击的声音中，它们会知道树干哪里有虫。而且，一“嘴”致命!它们的舌头非常长，据说连接舌头的韧带在皮肤内头骨外，从后而上地绕头骨一圈后，从一侧鼻孔进入颅骨并固定在颅骨中。这种“弹篝刀式装置”可使舌头伸出喙外长达12cm，加上舌尖生有短钩，舌面具粘液，因而他们能准确地把藏在树深处的昆虫钩出来——我承认，这两行字是我录下来的，我怕说不清楚，更怕不专业——就这样，它们从树干下方依次螺旋式攀至上方，细心排查，力争无有漏“嘴”之虫。
每年3月末，大斑啄木鸟用长长的嘴猛烈敲击着树干，弄出很大的动静——它们在打家具吗?是的!雄鸟在凿洞营巢——它们太勤快了，年年乔造“新居”。每个巢洞大约需要15天完工。巢洞距离地面大约有4~8m，甚至更高。巢洞里没有任何内垫物，仅有少许木屑。遗留、废弃的旧巢，自有大山雀、柳莺、椋鸟去“旧物利用”。
但是，叩击树干更重要的作用，是雄鸟在宣布领地，“我的地盘我做主!”并以此吸引异性目光。与此同时，因爱情而起的“决斗”也开始隆重地上演了。顺着急促的敲击声望去，有时会看见三只(两雄一雌)大斑啄木鸟混战在一处。它们上下翻飞，边飞边叫，搅作一团，局面乱得简直无法控制，直至其中的一只雄鸟被赶走为止。
大斑啄木鸟大约每年5~7月繁殖。每窝产卵3~8枚，卵为白色，椭圆形，光滑无斑。雌、雄鸟要轮流孵化13~16天，再共同哺育20~23天，小小的“大斑”就可以飞翔了。
在《湿地公约》中，关于“湿地”是这样定义的：“天然或人工、长久或暂时的沼泽地、泥炭地、静止或流动的淡水、地咸水、咸水水域，包括低潮时水深不超过6米的海水区。”虽然大斑啄木鸟不依赖湿地的水域取食，但它们也是湿地鸟类中不可或缺的种类之一。虽然本物种未被列入保护名录，但时时受到非法捕猎的威胁，它们的明天正掌握在人类的手中……“爱能够看见，欲望却是盲目的。”瑞士心理学家荣格说，“一切事物开始时都是爱，事物的存在却是生命。”善待其他的生命，就是善待我们自己。
美国作家约翰.巴勒斯在《自然之门》中写道：“三月，自然之门只是微微轻启;四月，门开得稍大了些;五月，窗户也打开了;六月，干脆连墙都彻底推倒，亲和的气流正在四下里自由游弋。”快到大自然中去吧!看看是否会遇到可爱的啄木鸟。
△黑啄木鸟 张胜邦 摄
灰头绿啄木鸟
灰头绿啄木鸟，体长26~33cm。雄鸟背部为绿色，腰部和尾上覆羽为黄绿色，额部和顶部为红色，枕部为灰色并有黑纹。颊部和颏喉部为灰色，髭纹为黑色。初级飞羽为黑色具有白色横条纹，尾为黑色，下体为灰绿色。雌雄相似，但雌鸟头顶和额部非红色。嘴峰稍弯。
灰头绿啄木鸟秋、冬季常出现在路旁、农田地边疏林、村庄附近小树林等。它们单独或成对活动，很少成群，主要以蚂蚁、小蠹虫、天牛幼虫、鳞翅目、膜翅目等昆虫为食，也到地面吃植物的果实和种子，比如：山葡萄、红松子、黄菠萝球果、草子等。它们的巢洞多选择在混交林、阔叶林、次生林或林缘的水曲柳、山杨、稠李、柞树、榆树等腐朽的阔叶树上。巢洞距地高2.7~11m，洞口呈圆形或椭圆形。
“笃笃—笃笃—”，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人说，这声音像发电报，传递的是爱的密码;有人说，这声音像敲门，敲打的是春天之门、爱情之门。这时，雄鸟的物质基础相当雄厚：“房子”有了，“私鸟直升机”有了——翅膀就是直升机嘛——应该进入下一生命流程了。
灰头绿啄木鸟的繁殖期为4~6月。4月初，便可以看见它们出双入对了。平时，都说爱情使人变化，鸟也一样。灰头绿啄木鸟平时很少鸣叫，且叫声单调。进入繁殖期后，它们的叫声变得频繁而且洪亮，声调长而多变。
灰头绿啄木鸟5月初开始产卵，一年只繁殖一次，每窝产卵8~11枚，多为9~10枚。卵为乳白色，光滑无斑，圆形。卵产齐后，由雌、雄亲鸟轮流孵化12~13天后，再共同育雏。初期暖雏时间较多，喂雏次数较少，且多是进入巢内喂雏。后期不暖雏，喂雏次数增多，且都是站在洞口，将头伸入洞内喂雏。23天左右，雏鸟即可飞翔。
不论是哪种啄木鸟，它们营巢的方式都是在枯朽的树干上啄洞，再把卵产在洞底的碎木渣上。虽然巢的制造并不具备精巧的艺术性，但对蛮力的要求还是很高的。这也可以理解为：在爱情的“战争”中，勇敢、信心与力量，是角逐与对抗的重要参数和主要考核指标。
“笃笃—笃笃—”，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灰头绿啄木鸟在出诊。它们是地道的“老中医”，“嘴”到病除——哪儿气血不畅，哪儿脉络不通，全在回声中反映出来;它们也像经验丰富的瓜农，有节奏地拍打西瓜，就知道生、熟程度有几分。它们嘴疾眼快，直奔“主题”，树皮和朽烂的木质树心形同虚设，蠹虫呀、肥胖的黄斑星天牛呀，这些贪吃贪睡的寄生虫无处藏身，注定被揪出来示众。病树得以医治，同时也为它们赢得了“森林神医”的美名。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是公益广告。对于野生动物如鲨鱼和大象如此，对于啄木鸟也是一样。中医传统理论认为，啄木鸟的全身皆可入药，具有滋补、健骨、解毒的功效。所以，对它们的捕猎也从未停止。如果有一天，再也听不到那种特别的“打击乐”，真正受到“打击”的，一定是人类自身……
灰头绿啄木鸟分布于欧亚大陆、印度、东南亚及苏门答腊。在我国，为东部各地区及西南、华中等地的留鸟，数量较少。它敲击树木的声音，既是美妙的“打击乐”，也是需要长鸣的“警钟”。不希望某一天，你忽然惊觉：“怎么好久没听见啄木鸟的声音了?”
《绿色中国》 A(上半月) 2024年5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