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名为蒋铁，我小时候随母亲到许、郭两个外爷家过年，还有好多个许、蒋、郭三姓姨舅。有人不解地问母亲：“你咋叫蒋铁呢？”母亲咋给人家说的俺也没弄明白，稍大点才明白母亲从许家收养到了蒋家，而从童年起是郭家养育的。最近几年与母亲深入聊起往事时，才完整清晰地了解了母亲的坎坷人生，深深地感到母亲真是钢铁般的母亲。

一

母亲的故乡在河南省登封市君召乡王庄村，1946年农历五月初七早晨在许家出生时，太阳刚刚出来。看着刚出生的女孩，已经有两个女孩、期望要男孩的外爷外婆就把刚出生的娃娃放到太阳下的缸里。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时，无奈的外爷许开夏才把这个身强命大的娃娃抱了回去。满月之后，许家就把她送给了村里没有亲生子女的蒋家。

许家娃娃被蒋家抱回时，被起名为“蒋铁”。听母亲深情地回忆过去，我才明白母亲名字的原由：收养母亲的蒋同义原来生了3个孩子，可都没活下来，为了保住再生孩子的性命，便给母亲起名“蒋铁”，这就是母亲名字的来源。

蒋家收养母亲过了5年后，终于又生了一个儿子，起名“蒋留住”。蒋家也希望母亲能留住弟弟的性命，母亲的“强劲钢铁”确实保证了弟弟的生命。但蒋家长辈悲剧不断发生。1952年，在母亲6岁、弟弟1岁时，养父蒋同义晚上肚痛时悄然去世。在母亲9岁、弟弟4岁时，母亲的养母也离开了，整个家陷入困境。

母亲的叔叔蒋同仁（养父的弟弟）14岁结婚，娶来的是18岁的夫人。这位夫人就是妈妈的婶子、我的外婆，她有个儿子蒋洪恩，也就是我母亲的叔伯弟弟。在这个弟弟3岁时，18岁的叔叔也在1952年离世。

母亲的父亲和叔叔都是1952年逝世，养母1955年逝世后，蒋家居住的房子被村里人称为“鬼宅子”。在这悲剧丛生的日子里，母亲的婶子再也不敢在老宅子里居住，带着3个蒋家孩子四处流浪，全由年轻的婶子爱护关心。

二

在生活极其困难的岁月里，母亲的婶子没有离开王庄村，又招了一个上门女婿郭会，这才把3个孩子顺利抚养长大。那些日子让母亲终生难忘，母亲的童年既远离了亲生父母，又早早失去了收养她的父母，幼小无力的生命是蒋家婶子和郭会叔叔尽心养育起来的。那位郭叔叔是我感觉最亲的外爷，正是他宽厚坚忍，用温暖厚实的胸膛把蒋家又撑起了一片天。

随后，母亲的婶子又为郭家生了三男一女。五男二女，在那物资匮乏的岁月里，吃饭都十分困难。母亲的婶子和郭会叔叔为蒋、郭两家的生存付出了辛苦的劳动。作为两家族中的大姐，母亲在家尽力做好家务，帮着干点农活，也拉扯着弟妹6人。多年的生活，使兄弟姊妹亲情如山，蒋、郭两姓姨舅亲情也在我的心中感悟。

在困难时期，母亲婶子坚持让母亲上学。在缺钱交不起学费时，多位老师也给予了很大帮助，让母亲幸运地完成了初中学习。也许因为母亲的经历让亲生父亲有所悔悟，把成年后的母亲接回有9姊妹（三男六女）的许家。母亲又添了一家亲，但许家亲情怎么也无法与蒋、郭两家同感。在我的心中，许家外婆、外爷和众多的姨舅只是应酬的交往，没有多少亲情。

三

在回忆往日时光时，母亲也认真地讲起了在3家外婆、外爷中我从来没见过的蒋家外爷的故事。母亲与父亲的婚姻正是由外爷蒋同义与爷爷栗光荣从小定的娃娃亲。当时母亲的养父是村里的会计，社会能力很好，还与煤矿经理的爷爷互相来往，做了不少生意，1946年就定了两家的娃娃亲。

1964年农历八月二十四为父母的新婚之日。

母亲从登封市君召乡王庄村的平原嫁到了石道乡郭沟村的山洼，父亲兄弟姊妹7人，大姐（我的大姑）已出嫁。作为家里的大嫂，母亲在辛苦劳动的同时，更加关心缺少照顾的弟妹。在那个艰难度日的日子里，母亲尽力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弟妹吃，还让光脚的弟妹穿上了自己做的鞋，真可谓兄弟姊妹一家亲。在3个妹妹（我的姑姑）都出嫁后、两个弟弟（我的叔叔栗万福、栗万明）都在外工作的情况下，母亲尽心照顾爷爷奶奶的生活，尤其是我的奶奶和小叔离世、二叔远离故乡工作，更是尽心尽力照顾爷爷的生活，直至老人80岁安然离世。

四

在养育我们4个姊妹时，母亲总是关心我们，无私奉献，把我们一步步养大成人。而在村里当干部的父亲年轻时极少关心家事，时常还因无明事由殴打母亲。父亲书中的自述也明言当年事，诉说了父亲对母亲的谢意与愧疚。这也说明父亲年过半百方知错，道出了感谢母亲的心里话。2018年5月11日父亲离别之时，母亲守护在父亲身边，让父亲安静地走完最后一程。

父亲走了之后，母亲孤独地回忆童年的苦难和与父亲生活中的恩怨，但都抛不掉对父亲的思念，曾多次到父亲打麻将的地方看看哪个是父亲，却始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母亲烦闷、苦恼，还不时地说“他走了，我不知该去哪儿过日子了”。看着这样的母亲，2018年7月，我带母亲坐上飞机，在蓝天白云的陪伴下，来到海南漫游了天涯海角，满足了父母想看大海的心愿。母亲高兴地说“这辈子知足了”，仿佛在告诉父亲她现在完成了多年来的心愿。

母亲心情逐渐好起来，但依然会烦闷、孤独。我明白母亲的心事，就想办法与母亲聊聊天，也可以更加深刻地记住母亲的生命历程。2020年年底，母亲被检查出早期肠镜癌，因为早发现早治疗，顺利躲过了这一劫。2023年，母亲想回老家，想找回自己曾经生活的日子。在此之前，我在老家新村的宅基地给母亲建了房子，安装了无塔供水器，通了自来水，提供了更好的生活环境。回到老家的母亲在这片熟悉的乡村里生活，常与老姐妹散步聊天，还在院里空地种上了花、蔬菜等。我还给母亲买了一部新手机，姊妹几个不断用微信视频跟母亲聊天。慢慢地，母亲解开了心结。看着开心快乐、身体更加健康的母亲，我们也满是欣慰。

母亲是伟大的，她是精神的港湾，用钢铁般的意志支撑着我们的家，从不向命运低头，也坚强地过上了心有所思的幸福日子。愿母亲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焦作日报全媒体通讯员 栗志涛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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