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下旬，寒意渐浓，走近海拔600米的湖南省石门县新铺镇岳家棚村，一团团、一片片金黄的树叶在山野中争奇斗艳，在一个名叫”大凸”的小山丘上，10多名村民正用工具将挂在枝头的一串串金黄色无患子果实采摘下来，装筐、上车，现场一片繁忙景象。

“以前这里满山都是怪石头，除了稀疏长着些矮竹、杂木外，到处是刺，牛羊都不来这里吃草。先后尝试过栽油茶、杉树等，都没有存活，直到栽了无患子，才看到了林子，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除了长树还可以卖果子收钱。”村民岳成明在采摘现场欣喜地说，“这要是放在5年前，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石头山还能生出钱来。”

尝试，石山绿化迎来了新树种

岳家棚村所在的石门县，地处长江中下游武陵山脉，是典型的石灰岩地貌，42%的县域面积为岩溶地区，有“七山一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半庄园”之称。石头多，土层薄，石漠化现象严重，全县石漠化土地面积达915平方公里。

受条件限制，每年石山造林时只能选择柏木、栾树等绿化性树种，无法像土层较厚区域那样，栽种柑橘、茶叶等经济性树种，群众只能望山兴叹，不少青壮年劳动力纷纷外出赚钱养家糊口。

事情在2014年迎来了转机。这一年在深圳开厂办企业十多年的维新镇村民盛克寨偶然接触到了无患子，发现其与小时候家人用来洗衣服的皂果非常相似，经过深入了解后，在得到肯定的同时，发现其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便毅然决定回乡种植无患子。

说干说干，他一口气在维新镇毛家坪村流转了因水库建设移民后抛荒的山地3000亩，从福建、浙江等地引进种苗，于当年冬天栽种到遍布页岩的山坡上。第二年春天过后竟没有发现一根死苗，让当地不少造林行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此高的成活率让周边不少百姓看到了一丝希望，无患子种植迅速在石门县中西部山区铺开，不到一年的时间，其栽种面积超过了1万亩。

经过近3年的摸索实践，无患子优异的适应性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可.在2017年实施的石漠化综合治理项目中，石门县将其作为首选树种在全县予以重点推广，并专门制定出台了促进无患子发展的实施意见，明确了政策支持、资金奖补等扶持措施，提出了在2025年前种植面积达到10万亩的发展目标。

惊喜还在后面。2022年下半年持续晴热干旱天气席卷湖南全省，不少地方林木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枯死现象，而石门县石漠化治理地区的无患子树却未受到丝毫影响，在极端天气中安然无恙。

破局，串串果实挂在了树枝头

无患子本就是石门本土树种，在日化用品紧缺的年代，其果实曾是不少山区群众主要的洗涤原料。据统计，全县现存的散生无患子大树有近百株，最粗的一株需3人才能合抱。但随着栽种面积的不断扩大，人们渐渐发现，身边常见的柑橘、油茶等经济林，3到5年就已经开花结果、产生收益，而现在栽种的无患子除了枝干长高外没有半点动静，与在山中见过的大树截然不同，难道有公母之分？不少百姓心中出现了质疑，不再主动培管，开始放任其生长，甚至有的还将其砍去做了柴火。

土地石漠化是治理好了，可只长树不结果，这与以往栽种的柏树、栾树等树种有什么区别呢？如何才能让满目青山变成金山银山，不让百姓的心血付之东流呢？石门县林业系统一帮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为了破解无患子只长树不结果的难题，让记忆中的果实挂满枝头，从2017年开始，石门县组织专业团队外出向院校教授请教，向种植大户取经，抽兜、压枝、控肥等技术逐渐应用到日常培管中，确立了以本地品种为主的发展思路，并着手开始搜集适应本地生长的优良品种，进行“无性系”繁殖和“高接换冠”式改造。

“我们选取挂果好、果仁大的本地大树作为母树，采集穗条嫁接到新繁育的种苗和栽植4年左右的幼树上，嫁接成活率超过了95%，特别是换冠后的无患子树，第二年就开了花、结了果。”谈起几年的辛酸经历，石门县无患子林业专业合作社岳家棚基地的负责人刘玉琴感慨地说道，“种树也有讲究，不能用老办法。”

经过几年的艰苦努力，石门全县接近7万亩人工栽种的无患子都开始成片地挂果，无患子树有公母之分的争论自然消失。“早知道我就再等一等了，砍了真可惜了。”看到邻居家挂着满当当果子的无患子树，雁池乡重复桥村村民覃事勇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

展望，产业发展迈入了快车道

树长起来了，开始挂果了，如何让金黄色的果子变成群众手中的票子？石门县在努力扩大栽种规模的同时，着手产品研发、精深加工、品牌打造等产业链方面的布局，推动产品附加值与产业影响力的提升，从而带动百姓增收，促进乡村振兴。

2019年3月，投资5000万元、年产4000吨皂液的无患子深加工生产线在石门高新区破土动工，同年底建成投入使用。“根据当前生产运行情况，仅一个白班就可以加工8吨无患子果实，不仅石门本地的无患子果实一颗不留地全部吃尽，我们还要从外地收购果实满足生产需要，完全不存在果实丰收后销售难的问题。”湖南皂福无患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盛克寨信心满满地说 。

发展的脚步从未停下，奋斗的历程从未停止。

2020年，石门县在探索林长制改革中，将无患子等生态产业与壶瓶山、仙阳湖等核心生态资源保护一道，作为改革的主攻方向予以重点推动，在稳步推进种植基地提质扩面的同时，启动了无患子优质种质资源收集选育工程，紫色彩叶观赏性无患子、皮厚仁小果肉型无患子等一批特性表现优异的品种成了无患子家族新成员。无患子的产量也在稳步提升，根据2022年底权威机构测产数据，树龄8年以上的示范林亩产超过了1200公斤，其中一株胸径仅10厘米的无患子树，产量达99.5公斤。

“无患子浑身都是宝，其果皮含皂苷10%—27%，是一种‘天然酵素’，是洗涤用品的天然原材料；种仁含油量约40%，可制成高级润滑油和生物质柴油，还可制作佛珠；其根、嫩枝叶、种子更可入药，具有清热祛痰、消积等作用。同时，它的叶、花、果颜色金黄，有‘三金’之称，极具观赏价值。2022年皂市镇在干线公路绿化中尝试栽种无患子林带7.5公里，今年就创收近万元，既美化了乡村环境，又创造了经济效益。“谈起无患子产业的发展，石门县林业局副局长文计力如数家珍地说，“下一步，我们将持续扩大无患子的栽种面积，加大无患子系列产品的研发力度，进一步释放其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把无患子转变成百姓手中的摇钱树，让青山变成金山。”

作者｜姚辉

来源｜中国绿色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