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中国社会转型,追寻中国近代化的历史脚印,一个长期被人遗忘的事实便是:得风气之先,最早感受到时代变迁,进而走在变革前列的,是明清以来一直在广东沿海从事对外贸易的商人。这个群体被称为:粤商,他们才是中国第一批睁眼看世界的人。
这是作家杨黎光在《大国商帮》里提出来的观点,该书是国内首部思辨研究粤商完整演变史的长篇报告文学,其以粤商为蓝本,以国际国内商业发展史为背景,以商人、商业和国家命运为思辨维度,探求和追寻中国社会现代化转型的轨迹。该书聚焦了岭南之地的粤商群体自秦汉以降,代代开拓者离开中原故土,来到岭南沿海,作为命运的漂泊者,作为未知旅途上寻找精神追求与物质家园的移民,其对山野、海洋的亲近以及对新鲜事物的强烈好奇与兼收并蓄的吸纳能力,成为粤商崛起的深厚历史底蕴。明清时期近代商业氛围的营建和催生,伴随着航海技术革命和人类对世界的探索与发现,中国本土经济的发展和东西方文明的碰撞和交流,粤商迎来了属于其独有的巨大的历史机缘,破茧而出,与晋商和徽商一起,登上了历史舞台。
此时的中国,已经来到了明朝末年,粤商所在地以中原农耕文明为母体的岭南山海文明已经孕育形成,而西方远隔重洋,正满怀热情地张望中国。欧洲人越过大洋全神贯注凝望中国的时候,正是粤商因势而起的日子。粤商始终以开放的姿态屹立在中西文明碰撞、冲突与融合的交汇点上,在历史风云变幻之际,萌生和奋起,呼应了遥远的欧洲革命,承载起中国社会的转型之重,脚踏实地地推动着中国现代化的进程。
《大国商帮》杨黎光 著 广东人民出版社
通常来说,中国历史上有朦胧的民族觉醒意识是在鸦片战争后,而普遍的民族意识觉醒是在甲午中日战争之后,此时洋务运动提出来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口号振聋发聩。《大国商帮》谈到明末清初,商人在专制政体内小心翼翼地活动,受到种种约束,获得有限发展,但是粤商在官方严密管制的缝隙里寻寻觅觅,一直到清政府实施“迁海令”,试图让人们与海洋彻底隔绝的历史时刻,在广东沿海,一个通向世界通往未来的海上之路豁然而开,为全国外贸商人提供了广阔的舞台,粤商也由此进入其鼎盛时期——十三行时代,成为睁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
作者杨黎光不是广东人士,而是上世纪90年代从安徽引进的作家。他能对海洋有这么深刻的认识,作出“粤商是睁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这样独特的结论,大胆亮出自己的观点,无惧对历史上的一些结论造成“冒犯”,也正显示了其报告文学的思辨性特点。
作者:廖志芬(湖南娄底人,现任职于广东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