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早期书风,由于历史的惯性,大体忠实地延续着元代复古主义的流风遗韵。可是由于明朝初期皇帝的偏好,以沈度、沈粲为代表的台阁体书风开始盛行。
台阁体端整均匀、圆润婉媚,但也造成这一时期的书法缺少鲜明的个性风格。直到张弼等人的草书出现,人们的审美意识才被打破,产生了大规模的草书热。
张弼(1425—1487),字汝弼,号东海,明松江府华亭县人,成化二年(1466年)进士,授兵部主事,进员外郎,迁南安知府,世称张南安。
他自幼颖悟,机敏善学,工诗文,精草书。彼时,他已经改变了明初台阁体的规范,其书风受张旭、怀素狂草的影响,追求奔放自由的书风,成为明代典型的开拓性书家的代表,在艺术风格上具有革新意义。
董其昌评张弼《庆云堂帖》:“世多推重其狂草,至祝希哲评书,独推其盛年之笔。”
由此看来,祝允明之所以推崇张弼在盛年时期的狂草书法,是因为其在盛年转师旭素,使得其狂草书法日渐趋于成熟,在风格特征上变得更为突出。
首先,从用笔上讲,张弼对于帖学系统内的八面出锋的掌握、运用颇为熟练,在其狂草作品之中运用多种笔法,反映出其草书的典型面貌。
丰坊评之:“从二王规矩中来,而化以旭、素之错综,故能度越诸子。”
从这句话中,我们发现,张弼深得二王笔法系统的嫡传,同时有将旭素笔法及神韵纳入其中,在狂草艺术创作上独树一帜、别出心裁。用笔入古出新、风格鲜明;点画纵逸飞动,字态俯仰百出;布局上虚实相生、变化莫测。
在具体的技术层面,张弼借鉴并吸收了张旭笔法,使之作品方圆兼备、生动灵活。此外,张弼亦擅长运用长线条,在用笔上既严谨又奔放,当然这种对字形及线条的处理主要得益于张旭的启示。
其次,从结字而言,草书字无定形、书写贵在变化。字形的大小、空间的疏密、体态的欹侧等皆是影响草书作品格调雅俗、好坏的标准,然而,在当时“台阁体”书风盛行的语境下,张弼草书在字体形态上的变化多姿殊为难得。
最后,从章法来谈,张弼狂草有一个特殊的现象,则是有意使用一稍大的字周围安排些许小字,使之对比鲜明,更能深刻体现其以情入书、以书抒情的豪放气概。
观张弼狂草,笔势相连、气息贯通,行列疏密有致、穿插避让协调一致,上下左右字形、顾盼生姿、变化丰富。
张弼熟谙艺术辩证法,疏与密、大与小、黑与白、粗与细等艺术特点,也多散见于其狂草作品中。仔细观察张弼狂草与张旭草书,在章法布局、字组关系的安排上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张弼的大幅纵式狂草倾注了他不可遏止的激情,既有骤雨暴风般的酣畅淋漓,又有逆势涩行的沉着痛快,视觉感染力非常强烈,开拓出崭新的艺术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