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的我,还是一名孩童。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孩子,对农作物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农村里有着无数美味,比如红薯,对我们大家来说都不陌生。在农村,它是每家都会种植的农作物,不仅产量高,实用价值也高。时至今日,每每回忆起童年与红薯的“情结”,我心里都会觉得甜蜜。
和父亲一起种红薯
每当天气转暖,父亲就在园子中选床大小的一块空地,做为“红薯床”,把土翻松,加一些绿色粪肥,紧挨着摆上个子大的红薯,再往上盖一层土,每天要洒水,保证土壤潮湿,但也不能图省劲儿,一次浇太多,那样红薯就会烂掉,再长不出苗来。每天早中晚三次测量,地温过高不可以,太低也不行。有时晚上需要盖些稻草来保温,有时正午需要洒水来降温,这样精心照顾一段时间后,床里就露出了苗头。
苗越长越高,大约有尺把来高了,就可以拣肥的、壮的拔出来。拔时要小心,万不可用力太猛,得悠着点,既能拔出来,又不至于把根丢在土里,或是中间折断。这种技术性强的活,我和姐姐做不来,只是看着父亲和母亲拔,我们数数。一般一百根用草绳扎一捆,做到心中有数。
秧苗备好,父亲套上马车,装上大水桶,到小渠边灌水,灌满之后拉到地头,卸下马车,马自由地吃草去了。我和姐姐赶紧拿一个木凳子递给父亲,父亲用它把车杆架起来。我和姐姐管放水,我用手捏住连接大水桶的一根软皮的放水管,姐姐把桶放在合适位置,稳当后我就把水管头伸进桶里,手松开,水就哗哗地流出。父亲和母亲拎着或是担着到地里,倒在刚刨好的红薯窑里,窑口盛鱼盘大小,半尺来深,一桶水可倒十几窑。我们分工明确地进行着。
等大水桶的水放完了,父亲就再去拉水,我和姐姐往每个窑里插一根秧苗,母亲见水渗入地下,就用手左右拨土,把坑填上,再用力往下压一压,压瓷实。这样,红薯就栽好了。
和红薯一起茁壮成长
春天雨水丰富,红薯苗长得很快,她匍匐在地上前进。
夏天是万物生长的时节,红薯秧更是肆无忌惮地生长,秧苗扯得好长,彼此相邻着,你缠着我,我绕着你,粗的茎也扎根在地里,这样不利于结果。母亲就让我和姐姐学着翻红薯秧,蹲到凸起半尺高的两条红薯岭中间,左手把左边的红薯秧翻到左岭边,右手把右手边上的红薯秧翻到右岭边去。
下一场雨,等天一晴,就得翻秧,不然多处扎根,劲儿就会分散,结不出大个儿的红薯来了。一季的红薯至少得翻五六次吧。等到秋末,终于可以收获果实了,应该刨红薯了。
父亲在前面薅红薯秧子,母亲用镢头刨,我和长两岁的姐姐紧跟其后捡红薯,一个红薯根总能结出好几个滚圆的果实,我和姐姐就一边拣,一边比,比一比谁找到的宝贝大。也有时候,饿了,正好有一个细长的小个儿的,拿到手里,就用手拂去上面的土,再用衣服擦一擦,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真甜真香啊!
红薯运回家,我们全家人一起上阵,把不开口,不霉烂的红薯,卸到四五米深的专门的红薯窖里来储存。那时候没有冰箱,这窖,俨然一个天然恒温库,红薯在里面,能待到来年五月还不腐烂。
和红薯的“爱恨情缘”
一年四季,我们至少有三季是与红薯为伴的。尤其是冬季,不干什么重活,每天早起就吃“红加白”,蒸锅里是大量的红薯,母亲嫌个大,就用刀切开,露出白白的切面。能干的母亲还把萝卜擦成丝,用盐、辣椒腌制一下,配着红薯吃。这倒是个好主意,辣的总能刺激人的味蕾,每顿又多吃了一个红薯。
小时候吃红薯吃得太多了,以至于后来生活改善了,好几年我一见着红薯就条件反射,半口也不想吃,怕是吃伤了吧。
有伤的红薯,母亲就切成片,摆到房顶上去晒干,磨成面,捏成小山状的红薯窝窝,放在笼上,蒸熟了之后,是近乎黑色的,但很好吃,又软又甜,比玉米窝头还要好吃。
红薯面还可以用来做“抿曲子”吃。由于面劲儿小,从“漏床”漏下去的“抿曲子”,只有寸把长,不像白面制作的“饸饹”那么长,每碗中盛一点儿,多配点菜和汤,就是美味的午饭,别提多好吃了。
那些很小的红薯,会持家的母亲就放在火炉的旁边,待水分被吸收,就变成红薯干了,很硬,我们就那样用力嚼着吃,越嚼越香。这算是我们小时候的馈赠零食吧。
红薯伴随我的童年,我是汲取它的营养长大的。虽然有那么一段时间“谈薯色变”,但红薯却也充盈了我们这代人年少的记忆。
马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