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初起,宁波市摄影家协会大运河(宁波段)工作坊的近30位摄影师沿着河寻找、记录、拍摄,历时一年,用数万张照片定格她最真实的样子。
顺着这些影像“寻脉大运河”,我们一起寻找最有共鸣的运河故事。
其中,摄影师夏霞芬沿着运河,拍摄了100多位80以上的老人,实录他们的人生故事。
今天推出第三章:《人家:一年内,走进100多个陌生老人的家》之钟梅芳老人家。老人与子女的讲述一定能让你想到自己的祖辈、父辈,想到曾经走过的路。
夏霞芬/摄
老人说:
我叫钟梅芳,1924年出生于慈城,父亲开了一家卖布的小商铺,家里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妹妹。
母亲在我12岁那年难产去世。当时我号啕大哭,觉得自己成了没妈的孩子。好在还有个妹妹,我们感情很好,在等父亲下班回家做饭的时间里或者孤独的时候,我会与妹妹一起唱唱儿歌,来排除孤独感。父亲怕我们俩兄妹被后妈欺负,所以一直没有再婚。18岁那年为了家庭,我开始做小生意。有一次我背着背篓,走了15里路,进山里去卖布,我的妹妹因我一夜未归,早上6点就出门去寻找边哭边走,找了我六个小时,看她哭成那样,我也心痛。
解放后,1955年5月5号,我进入了宁波农土产公司慈城供销社的采购商店。那时是计划经济,1957年需要抽调人员组成工作队到村里指导工作,我是辅导员,也是工作队队员。我住在黄山杨家桥村一户老妈妈家里,我们白天工作,每两天晚上开一次会,有一天晚上开完会回家,田间的小路上,都是火赤炎(宁波话,说是一种没有毒的蛇),在脚上乱窜很可怕。年底工作结束,应该可以回原单位了,但上级领导说你还有重要工作要做。1958年初,我被派到余姚梁弄镇(那时慈城属于余姚)。一天下午,黄书记说,今天晚上要开誓师大会,要叫我也发言,我心想我是个小不拉几,你们都是大领导,但想管想,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发言。
慈城供销社的采购商店有两大类重要商品:棉花、席草。我每天奔走在下乡路上。那时计划经济是有指标的,要达到一定的目标,首先第一要定计划,每队种几亩,各队合起来一共要种多少亩地才能完成指标任务,都是先要有预算。我们供销社有六个大队,席草有30-40万斤好收购,而棉花只有几万斤好收购,棉花收购很困难,指标完不成,领导要求下队里去开会动员,通过动员指标勉强得以完成。
农村乡村要发展多种经济。我的工作是引导村里种植什么农作物,如毛岙村要引进种植水蜜桃、杨梅、橘子等,我就要奉化去找水蜜桃种,到黄岩去找橘子种等等,到处跑。
镇领导还叫我参加扫盲运动,我是既高兴又害怕,我自己也是小学毕业,从没教过书,现在要叫我去教学生,而且学生有30多个人,从十七八岁到30岁都有,我后来也大胆去教,也得到好评。
28岁那年,经妹妹干妈介绍,我结婚成家。由于双方志同道合,共同努力,美满的家庭就一步步开始了。我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后来有了两个孙子,一个美丽的外孙女,现在是四世同堂,过上了小康生活。我们两人团团结结、商商量量、开开心心过了70年零6个月,遇事从来不计较,不面红耳赤。偶尔有事,如果一方态度不好,或者事情做得不好,那一方说了,另一方就不吭声。不会正面冲突,冷静后就事认事。两人的钱各自放在各自的抽屉里,互相信任,从来不会去查看对方,也不斤斤计较的。
现在四世同堂,孩子们也都很有出息。我大女儿的外孙,也就是我的曾外孙,也是学摄影的,留学加拿大(预科),走得老远,拍了很多照片。
子女们说:
我们家庭很和睦,三兄妹关系非常好,从来不吵架。原因一是因为从懂事起,如果姐弟、兄弟之间有了争吵,爸爸妈妈不会评判谁对谁错,反正只要吵起来,双方都会被责备。所以我们从小就知道,吵起来对谁都没好处,要团结一致。二是家庭氛围非常好。父母互尊互爱。三是父母经常教育我们,要为人忠厚,不要惹是生非,要与人为善。工作要好好做。做人要长志气。
所以说,感情好是会遗传的。现在如果弟弟多做了菜(经常特意多做),有两碗,那一碗就一定会送到姐姐家,如果弟弟家里有困难如在做生意时需要资金周转,姐姐也绝无二话全力相助。
父亲很节约,对自己都很节省。如果早饭有10元与6元二种,他绝对是买6元。他以前经常到外地出差,但很少买玩具回来,只会买家里实用的或吃的。如果到黄岩出差,就会买大黄鱼回来,到山里就会买山货过来。父母亲都很热心公益事业,母亲是居委会小组长。在1996年引水工程捐款中,应该是每户五元,但他们两个人各捐了五元。父亲会很开心地把建设中的大事件,比如某个小区建成了,或者某个大楼建成了,或者某个大的公园建成了,全部记录下来,就像是自己家的喜事一样。邻居有好事喜事,他也会像他自己的喜事一样高兴,不会妒忌,心态非常好。他还喜欢写诗。每到一个地方去旅游都会写一首诗。退休后也经常投稿,也拿了很多奖品,电热毯、八百多块的电饭煲、毛毯等。
钟梅芳写的诗
母亲在孩子小的时候,在家带孩子。后来到凉帽厂工作,凉帽厂倒闭后就去了造船厂工作,一直到退休。她曾经做过妇女主任,是个热心肠的人。教育在第二医院做医生的孙子,说你对病人要将心比心,对人家态度好,要安慰人家,不要态度不好。做人要做好才会上进。
夏霞芬根据采访对象口述整理,经采访对象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