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着三轮车匆匆赶来的中年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急切的说:我是蔡伟。快递员上下打量他好一会儿,迟疑的递来文件,蔡伟小心翼翼打开文件袋,红色的字赫然呈现:复旦大学录取通知书。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破格录取了。
“我不曾想过有这样的一天,感觉不像是真的,但是如果没有过往辛苦自学的经历,今天也不会这么珍惜”蔡伟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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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这个在国内闻名遐迩的学府,是万千青年学子考学的梦想。
2009年4月27日,在记者的闪光灯前,复旦大学古文学系主任刘钊宣布:破格录取38岁高中毕业的三轮车夫蔡伟为古文字导师裘锡圭先生的博士生。百年复旦沸腾了,整个社会也都在争相讨论这件事,蔡伟凭什么能在中年翻盘逆袭,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蔡伟很多想法都非比寻常,《老子》里有一句“莫之其亘”“亘”通常作为“恒”,但在这里就解释不了,是蔡伟提醒了我,楚简中的“亘“有终端的意思,我茅塞顿开,实际上很多搞古文字的导师都还没他这水平,甚至有些地方,我都不如他”这是古文字泰斗裘锡圭被采访时说的话。
蔡伟长期坚持自学,除了对古文字有浓厚的兴趣以外,他还具备了不容质疑地强大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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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蔡伟出生在辽宁锦州市一个非常普通的工人家庭。从小爱看书的他还特别喜欢自己查字典,认识很多的生僻字,大部分学生讨厌的文言文,对蔡伟而言就是小菜一碟,因为他对古典书籍天生就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央求着父亲给他在锦州图书馆办了借书证。
之后他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他喜欢读《说文解字》之类的古文书,遇到馆中不给外借的书,他就说服管理员让他抄,在他的认知里面,手抄本可以让他随时翻阅,省钱又实惠。
广泛阅读的他,语文成绩自然优异,他几乎成了活字典,老师不认识的一些生僻字也找他询问,于是连同学们都叫他“字先生”。高中时期,蔡伟看到了《义府续貂》这本书,对常人来说,它是想相当晦涩难懂的,但蔡伟却喜欢,百读不厌。
对古文字及古典书籍的热爱,再加上常人不及的天赋,引导他在这条古文字学习的路上越走越远,完全刹不住车。
他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看古书上,他是明显的偏科,导致其他科目都不行,特别是英语和数学经常考不及格,这样的学习状态,高考时他毫无意外地名落孙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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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落榜考不上大学的人一样,蔡伟面临着走入社会自力更生。他进了一家塑胶厂当普工来维持生计。下班的时候他总是躲在宿舍里看古文字书,工友们也看不懂他读的书,觉得他是个奇奇怪怪的人。不上班的时候他就去图书馆里看书,神秘莫测的古文字,从产生到演变如磁石般强烈地吸引着他,他乐不思蜀。
可是这样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看书的日子并没能持续多久,三年后塑胶厂倒闭。他成了下岗洪流中的一员。
为了生活,他买了一辆三轮车,在一家商场的门口摆起了地摊,卖香烟雪糕及饮料,但他从来都不叫卖,大多时间都在埋头看书,还用捡来的香烟盒背面记笔记。他摆摊的收入自然不会高。
一家人依赖着微薄的收入生活,连暖气费都供不起,锦州冬天酷寒料峭,没有暖气的家四壁冷清,可蔡伟的心思根本不在赚钱上面,一味沉浸在他的古文字书里无法自拔。
“这类古书只有在图书馆里才有,可我又支付不起复印费,能做的就只有把它抄下来.”在他的家里,没有任何一件贵重的物件,只有那些他视作宝贝的书籍,还有发黄的手抄本和笔记。
在生活上他是贫困的,但在精神上他是富足的。
1995年,蔡伟给自己非常尊敬的古文字学导师裘锡圭写了封信,在信中表述了自己对于古文字学习的一些心得。没想到几天后竟然收到了裘老的回信,受到了鼓舞,这封信里面的每一句话至今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将信一直珍藏到现在。
蔡伟二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自学,可是,对于这样一门艰深的学问,身边完全没人请教,遇到不懂的问题也没人讨论,他常常感到孤独:“因为是自学,很多不明白的也只能记下来,又没有人问,只能找书去阅读,这个学术要能沉得下去不能着急,这是一门寂寞的学问”
为了能找到人沟通,他跑去网吧在国学网上以“抱小”的名字时常发一些关于古文字的帖子,从而引起了版主董珊的注意,他们开始有了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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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裘老发表了一篇关于《神乌赋》的文章,在其中,他对“佐子”一词的解释有疑问,蔡伟见后去信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佐子”应读为“嗟子”,做叹词用。裘老恍然大悟,立刻予以采纳。
他对于蔡伟在古文字方面的研究能力和天赋惊奇不已,“他写的文章不多,但难得的是他有这个能力把传世文献和出土文学综合起来研看,”裘老认为蔡伟非同凡响,对于古文学的了解已经不亚于一些学者。
生活向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就在同一年,蔡伟遇到了更大的磨难和考验,他的妻子得了一场重病住院,急需一笔钱去支付住院费,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当三轮车夫,这样的收入要比摆摊好得多。但除了身体的疲累外,真让他苦恼的是再也没有时间琢磨古文字并发帖了。他写信给董珊说明了他的状况。
然而“渊生珠而崖不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同样欣赏他的董珊将情况告诉了自己的老师刘钊,刘钊找到裘老研究后,决定找蔡伟到复旦参与协助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的编撰工作。
那天,在蹬三轮车的蔡伟刚拉完一个活,就接到了刘钊导师的电话,邀请蔡伟加入专家组的工作,一年后,当工作完成时,他的古文字能力得到了所有专家的认可。
“古文字的研究没几十年沉淀的功夫是不行的”刘钊主任评价说:“蔡伟不仅自学了大量的传世典籍而且能够横流倒背,对古人的用词用语习惯了然于胸,对古人的行为和想法也感同身受,天赋很高。实际上他比大多数导师都精通,特别是在训诂学方面的能力“
临时的编撰工作完成后,蔡伟又得再次面临回去当三轮车夫的现实。他有很强的失落感。
这时,根据复旦的招生政策,裘老具备自主招收博士生的资格,但只是高中生毕业的蔡伟却没这个资格。然而,蔡伟超出常人的古文字能力,以及他对古文字学的热情,震撼了裘老。
于是裘老和另外二外导师联名向教育部写了信,破格录取蔡伟为复旦大学的博士生,他的人生终于迎来了逆袭,只有高中文化的三轮车夫一夜之间成了知名红人,但他对外界的追捧一律拒绝,依然全神贯注于他的古文字研究。
对于这件事,裘老这样说:蔡伟这么多年的努力,不为名利,只为了把古书看懂,如果我们学校,允许像蔡伟这样有着某一方面天赋的偏才或怪才的存在,给他们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让他们能向自己有兴趣的方向发展,对整个社会文化的提高都有巨大的益处。
复旦根据蔡伟的实际情况,决定因材施教,特意调整了他所要学的课程,他得补完大学及研究生的全部课程,同时考虑到日本对古文字也有研究,决定让他免修英语改修日语,这样有利于他和国外学者进行交流。
所谓契而不舍,金石可镂,经过六年时间的寒窗苦读,只有高中学历,44岁的蔡伟终于博士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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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后贵州安顺学院邀请蔡伟去当讲师,他负责古代汉语讲学的同时也在学院图书馆里继续对古文字作着研究。
“蔡老师教的这门课太难懂,想要学好它,得下一番苦功”
“蔡老师讲课内容丰富,得全神贯注才能跟得上课程。”
在大多数学生眼里,蔡伟老师是一个低调且学术功底深厚的人,鲜有人知道他的传奇经历。
“我学的东西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太无聊,但我学进去了,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兴趣的培养很重要,再就是小时候练写书法,培养了屹立,我始终认为传统文化对我自身也有很大的帮助,兴趣是好老师” 这也许就是他在21岁时,用尔雅里的“积微言细,自就鸿文”作座右铭的原因吧:从细微处做起,努力积累,直到取得大的成就。
“尽全力发挥自己的天赋,只要加以合理的发挥,就一定能在成功的路上登顶”美国奥尼尔说过的这句话算是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蔡伟的逆袭人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如若每个人都能发现自己的兴趣所在,而潜心坚守,总会有逍遥徜徉,自我成就的那一天。
作者:瑶襄娴话编辑:爱萍
参考:《高中学历三轮车夫38岁蔡伟复旦攻读博士背后的故事》成才之路2009年5月20日特色期刊
《38岁三轮车夫免试入学读复旦博士》新闻天地2009年6月1日期刊
《十大读书人物专访》中央台CCTV 10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