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兵（资料图片）

传统中医学认为，风者，百病之长也。

风邪既谓长，就有“首先”和“老大”的范儿，常纠集寒、湿、暑、燥、热、毒等邪联手作祟，炮制多种复合症候。湿为阴邪，肾为阴中之少阴，位居下焦，是湿邪最易侵犯的地方。此间风来助力，二邪兼夹，循经入里，内舍于肾，则肾病分分钟生矣。

新年伊始，记者采访的第一站，首选河南省濮阳市安阳地区医院（以下简称“地医”）。

赴地医采访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接收健康教育的过程。见不同科室的专家，总能刷新不同领域的认知。听肾病风湿科主任医师郭永兵阐述风湿与肾脏疾病的关系渊源，记者深感受益匪浅，深感“生活处处皆学问”，端的不是一句妄语。

一

地医肾病风湿病科主要收治肾脏疾病、风湿免疫病患者，常见的疾病有肾小球肾炎（急性、急进性、慢性）、急慢性间质性肾炎、肾病综合征、糖尿病肾病、高血压肾损伤、高尿酸及痛风肾病、急慢性肾功能衰竭、系统性红斑狼疮、干燥综合征、类风湿性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系统性小血管炎等。科室有60多张床，但仍然不够住，不少病房里有临时加塞的小床。郭永兵是这个科室的主要的创立者和开拓者。

郭永兵并没当过兵，但因为名字里有一个“兵”字，“兵”前面又有个“永”字，用他自己的话说“永为革命的过河卒”。从小接受父母高标准、严要求的教育，竟慢慢真的人如其名，越来越像一个兵，说话做事雷厉风行。他早年毕业于河南医科大学，后又去北京大学第一医院进修，有30多年一线临床实践经验。擅长常见肾病、风湿免疫疾病的诊治外，拥有4000多例的肾穿刺病理活检经验。近年来许多在北京、上海大医院才能确诊的疑难病、罕见病经他手确诊，如薄基底膜肾病、胶原III肾小球病、纤维样肾小球病、单克隆免疫球蛋白肾病、系统性淀粉样变肾损伤、ANCA相关血管炎肾损伤、补体C3肾病、冷球蛋白血症肾损伤、结晶贮积性组织细胞增生病、poems综合征等等。一例例疑难罕见疾病的诊治，彰显了地医肾病风湿科的实力和水平、引领着本地市肾脏风湿专业的进步和发展。

“在地市级医院发现这么多的罕见病，除了我们诊治病人数量多之外，我们真正地把肾活检技术应用得炉火纯青，我们根据病情做到了应检尽检。”郭永兵说，“一些病情复杂、风险大的患者，往往肾活检的诊断价值也越重大，不应该被放弃，我们做到了。

“在我们的身体里，”郭永兵说，“肾脏其实无关风月，唯负责排泄和代谢。如同一个净化车间，肾脏帮我们有效地分辨有益物质和有害垃圾，将水和代谢废物、有害物质排出体外。并且，肾脏还具有部分内分泌功能，参与调节血压、刺激红细胞生成及成熟、钙磷代谢等多项工作。一旦肾脏出现问题，人体系统的各个器官都会受影响，直接危害健康。”

“俺那口子叫郭大夫看病以前，没少去俺那的县医院、市医院看病，连续两年春节都是在医院过的。上个月慕名来找郭大夫，用药三天就明显见轻，感觉这回是除了根了。俺来给她办出院手续，今年俺一家人总算能回家过个安生年了。”在地医肾病风湿病科病房，一位罗姓男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罗先生告诉记者，他和媳妇来自山西晋城农村，两口子今年都是37岁。两年前，他媳妇患上头昏、腰酸、乏力、泛恶、尿有泡沫等症状，从此成了医院的常住户、药罐子。他记得很清楚，单是苯那普利、硝苯地平、可乐定，以及其他补肾固肾药就吃了几十上百盒子。血压虽时有所降，头昏、泛恶也时有改善，但反反复复，一直打不起精神，余症从未彻底消除。他媳妇的姑姑家是安阳的，听姑姑说这里的郭大夫医术不错，这才隔省跨县地来地医看病。罗先生深有感触地说，来外地住院，新农合报销比例低，但郭大夫对症下药，花钱并不多。关键是药到病除，效果好得出奇。最近一次综合检查显示，他媳妇的血压、血常规、尿常规等各项指标恢复正常值，精神状态已跟来时判若两人。因为准备出院，他媳妇的表妹今天一大早赶来，姐妹俩说说笑笑地逛街去了。

郭永兵从电脑上调出一份病历说，罗先生爱人患的是局灶增生硬化型IgA肾病，CKDIII期，我们考虑感染后肾小球炎症有活动性病变，蛋白尿增加。虽然到了肾功能不全的程度，也不能一成不变地用非免疫性治疗及对症治疗，建议加用抗免疫治疗。只有溯本求源，标本兼治，才能事半功倍，还患者以健康。

二

郭永兵在与病人交流

“要不是郭大夫，俺的命早就没有了。新的一年开始了，俺来送盆花表示一点心意。这是碰碰香，一碰就香，不碰也香哩。”罗先生前脚刚走，一位李姓女士后脚进来，笑呵呵地说。

李女士来自林州山区，55岁。三年来，她逐渐出现贫血，目前心慌、胸闷，气促，四肢麻木。极重度贫血，急需输血。家人把她送到当地医院，但当地医院搞不清楚患者血型，A型？B型？AB型？O型？好像都不是？。危在旦夕之间，当地医院连夜把她转送到地医。

当晚接诊李女士的，是值班医生胡贵林。因为患者病情危急，郭永兵接到消息就迅速赶来了。初步检查发现，李女士血压、心率不稳，血色素极度低于正常值。结合既往病史，他们认为李女士是由自身免疫系统紊乱引起的溶血性贫血，决定为李女士输血。

可是，正当李女士和家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血液的时候，输血科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无论用正定型法测试，还是反定型法测试，都确定不了李女士的血型，常见的A型、B型、AB型O型血，都跟她的血对不上号。看来当地医院所言不虚。

郭永兵鼓励大家继续对李女士的血样进行技术处理，进一步鉴定。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综合各项数据分析，明确李女士为红斑狼疮并发引起的自身免疫性贫血。红斑狼疮系多抗体疾病，患者红细胞表面、血清中有多种抗体存在，表型交叉反应增加了血型甄别难度，李女士疑似为A型血。

参与会诊的专家都松了口气。为慎重起见，郭永兵建议先输注少量O型洗涤红细胞缓解症状。O型洗涤红细胞虽有万能血之称，但却出现新的问题，它们与李女士体内的血浆在常温下发生凝聚反应，即便用盐水稀释仍然凝聚。

意外一个又一个，既考验人的耐心，也考验人的智慧。从李女士入院，郭永兵等人已连续十多个小时没休息了。他再次请来当时的医务科主任夏玉彬等组织多学科专家会诊，把交叉配血温度提高到适宜人体温度的37℃温箱中进行，终于出现不再凝聚的奇迹。也就是说，在37℃环境下，可以给李女士输注O型洗涤红细胞。

为营造37℃的输血环境，他们尝试过把血揣在怀里，苦于压力达不到要求，被迫放弃；又尝试水浴加温，也保证不了恒温，再次放弃。直到启用CRRT机的补液升温设备，血源才算顺利地注入李女士体内。

随后经过一系列地治疗患者红斑狼疮也得到了缓解，患者的血型问题随之昭然若揭，就是“A“。她以后再也不会弄不清血型而输不上血了。

郭永兵告诉记者，那次参与抢救李女士的，前前后后不下七八个专家，介入的科室也有四五个。只不过她的红斑狼疮是在肾病风湿科诊治的，所以独对肾病风湿科印象深刻、独对他印象深刻罢了。

碰碰香摆放到了窗台上，绿意盎然，花香四溢。医患之间有说有笑，一派其乐融融。

三

郭永兵在检查病人病情

郭永兵说，肾脏24小时不间断工作，在糖尿病、高血压、肥胖症、痛风等慢性肾脏病危险因素下，脱水及电解质平衡紊乱、药物、中毒等极易造成急性肾功能衰竭。

病房里有一位身材高大、体态肥胖的徐姓商人，刚过30岁生日，但年轻有为，做着外贸生意。徐先生平常生意忙，不注意健康饮食。元旦那天，便和几个同学朋友约好，一起举行跨年晚宴活动。作为那次晚宴的组织者和发起人，他处处带头，喝了白酒又喝红酒，非常尽兴。但是，等曲终人散，头重脚轻地回到家，他便开始接二连三地腹泻、泛恶、呕吐。未来得及消化的酒菜全吐了出来不说，还出现脱水、无尿、头晕、意识恍惚等不良反应。当时天还没亮，他妻子依据他的前因后果和 表现症状，把他送到了地医消化内科，值班医生以感染性腹泻接诊治疗。消化内科主任医师李丽平是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大夫，她是在例行查房时发现徐先生这个新病号的，问诊加望触叩听，立即紧急叫停用药，安排为其进行生化、血气等项指标的检查。

一查，问题出来了，徐先生的肌酐值高到爆表，严重超值。“考虑急性肾损伤，”李丽平说，“速请肾病风湿科郭主任前来会诊。”

既团结协作又分工明确是地医的好传统之一。郭永兵一路小跑赶来，经进一步检查和了解患者病史，发现徐先生有慢性肾脏病的危险因素，这次暴饮暴食后呕吐、腹泻容量不足等因素导致为急性肾损伤。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徐先生呼吸困难，病情垂危。郭永兵马上把患者转到肾病风湿科病房，一边为徐先生安排血液净化治疗方案治疗，一边针对病因进行诊治。

前文说过，徐先生体长身胖，且已意识模糊，伴有不自主地躁动，无法平卧，置管难度大。但术业有专攻，这可难不住郭永兵。他用彩超评估了合适的位置，从徐先生颈内顺利置入静脉临时透析导管，在黄金窗口期为其进行上机治疗。

针对患者急性肾衰伴有脱水、严重低钠血症、乳酸酸中毒等病情的特殊性，郭永兵量身定做了个性化的CRRT置换液方案，应用电脑技术做到钠离子和碱离子根据离子检测结果随时逐级调整。

经过床旁血液净化治疗，配以补液、营养支持、调理肠道菌群等综合治疗，效果立竿见影。现在，俨然经历了一场生死劫的徐先生已恢复意识，言语表达清楚，上下床活动自如，尿量和肾功能业已趋向正常。他有些后怕地说，这是碰上了李丽平和郭永兵两位好大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原来，他有个表哥家在河北大名农村，也曾患过类似的症状。赴当地医院救治，消化道出血却在消化内科看个没完，结果错过窗口期，如今要三天两头地去医院透析，这辈子怕是好不了了。

四

安阳地区医院外景

2022年4月7日～4月10日，“2022年北大医学论坛-肾脏病学分论坛——第11届国际肾病病理研讨会暨第16届全国肾脏病理研讨会”在线举行（疫情影响）。一般而言，这样高规格、顶尖的学术会议，地市级医院是没有发言权的（河南受邀的做学术报告的单位也就两家，另一家是郑大一附院）。郭永兵团队作为河南唯一的地市级代表受邀参加并作了——世界罕见病例《结晶贮积性组织细胞增生病》诊治报告。在国家级乃至国际学术会议上，代表河南地市级肾病专业第一次发出了来自濮阳的声音，受到全国知名专家学者的瞩目和好评。郭永兵说，地医肾病风湿病科与北医大肾脏病研究所合作已久，即使在三年疫情期间，科室也与北医大肾病多名教授保持着密切的网上病理会诊协作关系，使肾脏病人能得到权威、准确的病理诊断，肾脏疾病的治疗同全国先进水平同步。

“这么说吧，”郭永兵神情笃定地说，“以前在北京、上海才能看的肾病，现在我们地医也能看。”

底气来自医术的精湛和实力。

“实际上，”肾病风湿病科副主任医师吴福顺接过话茬说，“一些大医院看不了的肾病，我们地医也能看。或者说，一些权威专家看不了的肾病，我们郭主任也能看。”

吴福顺告诉记者，郭永兵胆大心细，学识渊博，勇于实践、善于实践、勤于实践。诊治肾病风湿病领域的疑难杂症，从不不迷信权威，他为全科人员树了个标杆。他常说的两句话是：“肾脏医生一是要不厌其烦地给患者验尿。二是要亲自到彩超室看患者的肾脏彩超影像，不能只看文字报告。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对待患者的事，一丝不苟。

2019年5月，他迎来了一位在北京知名度极高的一家医院确诊为慢性尿毒症，已做腹膜透析维持治疗8个月的一位55岁的女性患者。她姓路在山西晋城生活，10月前出现面黄、乏力、浮肿、纳差。曾辗转县中医院、某省级大医院，权威知名专家都说肾脏小了，慢性肾功能衰竭，终末尿毒症期。最终在北京知名度极高的医院住院25天，开始腹膜透析治疗，以后血液透析治疗或等待肾移植。八个月来多次到该医院复诊，并没有提出建设性治疗意见，除了维持腹膜透析。最终，她抱着试一试的希望住到了安地医院。

郭永兵给患者做了安排了全面地、系统地检查。亲自给患者做了肾脏彩超影像检查。最终，她告诉患者：“你的肾脏影像显示，肾功能还有恢复的希望，你要不要做个肾活检搞清楚”。

患者听了，眼前一亮，又转瞬即逝。态度将信将疑：“本来来这里抱着一试，你给我燃起了希望，可北京的权威专家的结论……”

她最终找来了她远在晋城的丈夫，帮他拿主意。

郭永兵和患者及丈夫，谈话长达2小时，与其说取得了患者及家属的同意，不如说得到了满满地信任。

“即便这项操作有风险，我们做定了。”患者家属说，“我们信任你，你是真心想给我解决问题的好医生。”

一周后，肾活检送北大医院的肾脏病理回示：亚急性间质性肾炎。亡羊补牢，机不可再失，郭永兵果断给患者加用了6片泼尼松并综合施治。

半年后患者肾功能大幅度恢复，回到北京大医院拔除了透析导管，令专家错愕不已。

“一晃过了四年，路大姐顺利躲过了三年疫情”肾病风湿科透析室护士长霍爱景插话说，“近期我们电话随访路大姐，她高声大嗓地说，她现在能吃能喝，跟没病的人一样。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还说要来看看我们哩。”

霍爱景告诉记者，郭永兵长期在肾病风湿病领域精耕细作，深知患者的苦痛和不易。有一次，一位来透析的小伙子不知是钱包丢了，还是来时忘带钱包了，反正是准备看病时才发现身上没有钱，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郭永兵听说后，把自己刚从食堂打的饭菜端给他吃不说，还给他垫付了透析的钱。而这样的事，郭永兵可没少做。“郭主任医术精湛，又医德高尚，早就名声在外了。所以，我们肾病风湿病科总是一床难求，远远近近的患者都选择来我们科看病。”霍爱景说。

五

说不尽的故事，听不完的学问，但采访又将告一段落。

时值数九寒天，滴水成冰，春节将至，亲朋相聚，契阔谈宴。酒肉不可少，正是痛风肾病的高发期。记者请教郭永兵，此间如何有效预防痛风肾病呢？

郭永兵一边从电脑上调取资料一边说，痛风是尿酸盐沉积导致的关节病，与嘌呤代谢紊乱或尿酸排泄减少所致的高尿酸血症相关。除关节损伤外，痛风还可引起肾脏病变和其他代谢综合征，导致不可逆的损伤。痛风患者一定要注意保护肾脏，警惕肾脏损伤。眼下天寒地冻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元旦虽过，但中华民族的最大节日春节马上来临，到时一放假，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扎堆，痛风病患一族要念好这份“护肾经”：

保证饮水量。建议每日饮水量不低于2升，宜饮用白开水或淡茶水。

健康生活，规律运动。定期运动，每周不少于3次，不低于150分钟。大家可根据自身状况，制订适合的运动方式和运动计划，如快走、慢跑、游泳、打太极拳、骑自行车等。

少吃红肉、海鲜，多吃蔬菜水果。红肉、动物内脏等富含嘌呤，增加血尿酸水平和痛风发作风险，建议少吃，并严格控制摄入量。新鲜蔬菜水果对痛风影响小，可正常食用。海鲜，特别是贝壳类海鲜、鱼子等，多吃会增加痛风风险，应谨慎食用。多食牛奶或奶制品等降尿酸食物。每天饮用适量牛奶，可使男性痛风风险降低50%，咖啡、樱桃也可以促进尿酸排泄。过年期间，切忌暴饮暴食，时刻注意体重。体重增加和肥胖可导致血尿酸升高和痛风发作。肥胖患者逐渐减重，有利于降低血尿酸水平，维持肾脏功能。减少高脂、高盐、高糖食物的摄入，每天吃盐不超过5克。少点或不点外卖，少在外就餐。

少烟少酒少糖，或干脆戒烟戒酒戒糖。吸烟会减慢血液流向肾脏的速度，影响肾脏的正常功能，增加罹患肾癌的几率。饮酒愈多，痛风发作风险愈大，建议痛风患者戒酒，尤其是啤酒和烈酒。含糖饮料、果汁和高果糖食物会增加血尿酸水平，应尽量避免饮用。注意不要摄入过甜的水果，饮料可选用不含糖的牛奶或奶制品。

慎重选择药物。部分药物如利尿剂、阿司匹林和抗结核药等可引起血尿酸升高，痛风患者应谨慎应用，尽量选择替代药物。如无替代药物，用药期间应密切监测血尿酸水平，避免可能导致肾损伤的药物，如氨基糖甙类抗生素、造影剂，以及含有马兜铃酸的中草药、不明成分的偏方等。

规范治疗，定期随访。反复发作的痛风患者，早期要积极地接受规范降尿酸治疗，延缓或阻止肾脏损伤，维持血尿酸持续达标，定期随诊，监测肝肾功能，警惕并发症。常用热水泡脚，促进脚和腿的血液循环，温水中最好再加一点活血循环。

归根结底，大家要保持良好心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才能健健康康地过个好年。 

                                                         刘文华  王同录  王莹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