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叶文波
通讯员 王宽 冯威
实习生 李梦雨 陈宽
视频剪辑 叶文波
“28年来我们从未放弃，终于抓到你了！”5月24日19时许，武汉市汉口火车站，从襄阳东开来的G6900列车缓缓停稳，4名特警队员和武汉市公安局青山区分局（钢城分局）民警进入车厢，将潜逃28年的犯罪嫌疑人李某斌押解回汉。
近期，在武汉市公安局支持下，青山警方经过缜密侦查，辗转黑龙江、辽宁、天津、河南、湖北5省7地，奔袭万余公里，破获28年前发生的一起命案，叶某明等4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抓获归案。6月1日，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来到青山区公安分局采访，青山警方公布了该案的侦办经过。
案发：血案划破夏夜宁静，男子被刺身亡
“当年的办案民警大多已经退休了，他们听说案子破了，都很激动，有的还专门打来电话。”回忆28年前案发当晚的情况，青山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负责人王加国至今记忆犹新。
时间回到1995年8月19日23时，炎热闷湿的夏夜，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青山区公安分局接到报警：年仅31岁的邱某被一伙人刺伤身亡。
“家中物品凌乱，部分桌椅歪倒，有打斗痕迹，一台电视被搬到了门口。”案发当年，王加国参警仅4年，在刑侦大队工作，他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民警之一。“案发深夜，恰遇小区停电，光线昏暗，邻居一对父子听到动静后还出来劝过架。”王加国记得，当晚警力被分成多个小组，连夜调查走访，现场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只说是有一群人，但具体有几个人说不上来。”民警根据死者家属提供信息循线追踪，最终锁定犯罪嫌疑人为4人，并明确了其中两人叶某明、季某明的身份。
次日天还没亮，办案民警兵分两路，直奔两人孝感市孝昌县家中，却扑了空。叶某明、季某明都不在家中，民警走访邻居亲友，也没人能说出他们去了哪里。民警连续多日蹲守，见他们没有返回迹象，只得返回武汉，随后将叶某明、季某明列为逃犯，持续追抓。
追捕：嫌疑人“人间蒸发”，民警每年上门调查
“叶某明、季某明他们两家住得不远，中间隔了一条河，不宽。”由于去过很多次，周边地形已经刻在了王加国脑中。
1996年夏天，王加国和同事前往当地走访调查时，遇到河水猛涨，水深齐胸，车辆无法通过。一行人手挽手涉水过去，调查结束，又手挽手涉水回来。
有一年冬天前去调查，刚下雪的地面白茫茫一片。走着走着，王加国突然一脚踏空，险些摔倒，好在反应迅速，手撑住了地面。他稳神一看，下方是一处地窖，被稻草和大雪覆盖没有看出来。
两名犯罪嫌疑人居住位置远离集镇，尤其到了冬天，村民关门休息时间较早。王加国回忆，有时肚子饿了，连吃的东西都找不到。
“每逢过年过节家人团聚的日子，我们都要到他们家去调查、劝说。”不记得在那里度过了多少个除夕夜，民警一次次前往当地追查，一次次失望而归。两人犹如人间蒸发一般，音信全无。
2011年，其中一名嫌疑人季某明突然来到青山区公安分局投案自首，他交代了案发当晚为叶某明“撑场面”的过程，但否认参与殴打、刺伤死者。
青山警方综合研究后决定，对季某明采取取保候审措施，希望以此为突破点，找到叶某明的行踪。后续调查发现，季某明与叶某明并无联系，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作为当年的侦查员，案子没破成了我的心结。”28年过去了，王加国从一名刑侦民警成长为刑侦大队负责人，案发后刑侦大队侦查员换了一茬又一茬，破案的接力棒在一代又一代的刑侦民警手中传递，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誓要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转机：数据海洋中寻觅踪迹，中俄边境嫌犯落网
“案件的成功侦破，离不开强大的合成作战能力。”青山公安主要负责人介绍，2022年7月，青山公安组建打击整治一体化作战中心，警种资源融合程度更深，一种效能更高的升级版合成作战机制应运而生。
依托新的合成作战机制，办案民警对当年的办案情况和前期走访调查信息展开深度研判。“案发前，叶某明已入赘女方家，女儿随母亲姓。”青山公安打击整治一体化专班民警介绍。
今年4月初，办案民警从上万条海量数据中筛选锁定叶某明女儿的身份，并发现其与黑龙江省一李姓男子联系较为紧密，而根据前期摸排调查的情况，叶家在黑龙江并没有亲友。
如果李某与叶某明有某种联系，时隔28年的命案就能告破了。曙光再现，青山警方抽调刑侦大队警力重新成立专案组，集中精力开展攻坚。
“我们每天对着电脑屏幕工作到深夜，从海量数据中寻找蛛丝马迹。”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余淏介绍，他和专班民警眼睛看累了，就靠在椅背闭眼休息一会；肚子饿了，就吃盒饭，连续排查了一个月时间，最终查明如今的李某就是当年的叶某明。
破案时机到来，专案组民警兴奋不已，并制定了详细的抓捕、审查工作方案。“三个抓捕组分头行动，每个组都配备了法医和案件审查专家，以防嫌疑人拒不交代身份信息。”民警介绍。
5月16日，7名抓捕民警冒雨出发，奔赴2600公里外的黑龙江省东宁市，这里位于中俄边境的一个村落。“你们还是来了。”5月17日，专案组民警和当地警方突然出现在眼前，得知民警是从武汉来的，叶某明片刻慌张后淡然地说道。经突审，他如实交代了28年前的案发全过程。
告破：四人全部到案，起因系800元纠纷
“叶某明是破案的关键，他到案了，很多事情就清楚了。”办案民警兴奋不已，案件侦办进度明显加快。
5月18日，专案组民警在辽宁省葫芦岛市抓获季某明。
经过调查，涉案嫌疑人除叶某明、季某明外，还有其同乡高某营与“兵兵”2人。5月20日凌晨4点，犯罪嫌疑人高某营在孝感家中落网。
“只知道大家都喊他‘兵兵’，全名叫什么、哪几个字，他们也不知道。”民警余淏介绍，“兵兵”与其他嫌疑人是老乡关系，在菜场卖红枣时认识的。
因年代久远，“兵兵”孝感老家行政区划变动较大，当年的一个村子已被拆分成了4个。民警连续两天走访，最终确定了“兵兵”全名叫做李某斌，目前在河南省南阳市务工。
5月23日，专案组赶到河南南阳，蹲守10余个小时最终抓获李某斌。至此，尘封28年的命案积案成功告破。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案件起因是800元的经济纠纷。”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余淏介绍，当晚叶某明、季某明前往邱某家中解决欠款的事情，季某明叫上了高某营、李某斌一同前去“撑场面”，结果在沟通中，双方发生冲突，邱某被刺最终身亡。案发后，叶某明等4人连夜出逃，自此四人四处逃亡打工，再也没来过武汉。
嫌疑人叶某明交代， 28年来，他一直没办过身份证，化名李某打零工为生，也不敢与家人联系，家人离世都不敢回来，更没有乘坐过火车、长途客车等公共交通工具，这次被抓是他人生第一次坐高铁。
“我们将继续依托新的合成作战机制，强化积案攻坚，多破案、快破案，誓保一方平安。”青山公安主要负责人表示。
（武汉青山警方供图）